“嗬,傻太子,今日若是沒有我,你今日早就被騙得褲衩都不剩了!”
此處還算僻靜,沒人追上來。我慢慢往前走著,陸春城卻拉了我的手腕。
我一轉身,他正笑道,“與男人說什麼褲衩,明黛,你啊你----”
我白了他一眼,“難道我說的不是實話麼?”
到底是有修養的人家,太子陸春城臉上微微泛紅,笑道,“是,是,你說的都對。明黛,下個月,師父要帶我去杏山。說是要我見識一下真的刀槍和兵馬,你也知道,每回師父出京平亂,父皇都不願意我跟著,這回總算能出去了。哦,師父出京的時間應該是下月初七一早,經青雲道,走南城門。這次搞不好,父皇還能允許幾個臣下帶家眷去,說是可以借機遊杏山。”
我點點頭,“哦。”
陸春城說的所謂臣下皆是近臣,少說也要二品以上。爹爹這樣的從四品禦史,應該不在其列。
陸春城卻越說越起勁,“明黛,你想不想去?”
我摸了摸鼻尖,“不想。”
“可是,師父也去。”
猛的回過神來,他說的這些,可都是沈靂的行程。
“太子,你不會以為,我喊你出來,是為了刺探沈靂的行程吧?”
小太子詫異看我一眼,“難道不是?”
我將牙一咬,“是你個頭!”
不再理他,我繼續往前走,太子就緩緩跟在旁邊。
太子沉吟片刻,又說,“明黛,你回來以後,果真變了許多。往日我跟你說師父的行程,你高興的跟什麼似的,怎麼這回----”
我停下腳步來,決定認真再同這太子說一遍。
“春城太子,我不想再做整個京都人人都嘲笑的笑柄了。我也想要有自己正常的生活,有人疼有人愛,平平凡凡過一生。欲愛人,先愛己。所以,從今往後,我不會再整日不知廉恥地追著姐姐的男人跑了。以前的明黛,早就死在宛宋了。”
我原以為,陸春城會說些別的什麼。沒想到,他隻是朝我眉眼一彎,伸手捏了一下我的臉頰,笑道,“那就好。”
“嗯,太子,我帶你去喝茶。”
傻太子不知在想什麼,一路上微微歎了口氣。
“太子可是有事煩憂?”
“明黛,你能放下過去固然是好。可有件事,我不知當不當講。”
我笑他,“若與沈將軍有關,就不必講了。”
他卻說,“是與師父有關,他也的確告誡過我,不許告訴你,可是------”
他糾結半天,欲言又止。
若在從前,沈靂的一絲一毫我都不會放過。
可那終究是從前了。
春城太子一咬牙,似下了極大的決心,“算了,告訴你就告訴你吧。反正出賣師父的事,也不是幹了一回。”
“明黛,你可知宛宋是如何打下來的?”
我搖搖頭,興趣缺缺。
可我知道,依著太子的性子,他要說什麼,並不取決於你愛不愛聽。
果然,他又繼續說,“父皇不同意出兵,是因為明眼人都知道,宛宋城小,卻固若金湯,是安永候重金打造的釘子堡壘之一。時機未到,貿然出兵隻會得不償失。這一點師父久經沙場,比任何人都清楚,可他硬是要出兵宛宋,朝上提議被父皇駁了,他就公然抗旨,在朝會殿外跪了一天一夜。護國將軍,父皇不會將他怎樣,就任他跪著。第二日一早,師父沒來上朝,我聽值守的公公說,師父臨走時說了,若是朝廷不準他出兵,他就一人去宛宋。”
“我了解師父的脾氣,他既然說了,就是一定打算要做的。我怎麼也想不明白,宛宋於他怎麼就那麼重要。於是,我去了將軍府。可無論我怎麼問,他都不同我說強攻宛宋的原因。後來,還是沈安告訴我,說你可能不是負氣走丟,而是被人擄去了宛宋。我思來想去,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原因了。”
我將春城太子這一串話仔細品了品,大概琢磨出來兩件事。其一,沈靂這護國將軍仗著自己位高權重,舉朝上下缺他不得,為了強攻宛宋抗了旨。其二,就是我可能欠沈靂一個人情。
“明黛,這還沒完。更令人捉摸不透的事情還在後頭。當晚,就我,師父,還有沈安在場。沈安得知師父抗旨之後便勸了兩句,無非是師父厭你許久,你這回丟了正好,眼不見心不煩。若是將你帶回來,難免要落人口實,於將軍府聲名也不好。你猜師父說了什麼?”
“嗬,我猜,你師父將桌子一拍,直道沈安言之有理。”
我甚至能想象他一臉鄙夷而後又眉心舒展身心舒暢的樣子。
陸春城搖搖頭,“他若這麼說就不奇怪了。師父的確是將桌子一拍,可他說的是,大不了,我沈靂娶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