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春曉點完單,才發現錢包並沒有在外套裏,而且,出來太急,她還忘了帶手機。
“摩卡,三十二。”店員沒注意到顏春曉的窘境,又高聲把價格重複了一遍。
“不好意思,我”
“我來。”許易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顏春曉的身後,他把自己的手機往前一遞,“支付寶。”
“好的。”
店員快速地掃了一下,許易收回手機的同時,在櫃台抽了三根吸管。
“謝謝,我等下把錢還給你。”顏春曉看著許易,臉頰微燙。
遇到這麼丟臉的事情也就算了,還偏偏是當著許易的麵,他一定會覺得她是個冒冒失失的女人吧。
“不用了。請你喝個咖啡,應該不介意吧?”他白淨的臉上掛著笑意。
“謝謝。”
“不客氣。”他晃了晃手裏的吸管,示意自己先去坐。
顏春曉點了點頭。
許易往回走了幾步,忽然又折回來,看著顏春曉。
“你沒事吧?”他問。
顏春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昨天”他斟酌著言辭,“昨天發生的事情,我聽說了。”
許易指的是段靈在一春心理谘詢室自殺的事情,短短一夜,這件事已經在禪山街乃至整個環城都傳開了,而且版本眾多,以訛傳訛。
顏春曉原本已經收拾好了情緒,被許易這麼一問,心理防線頓時潰堤,她想說她並不好,可是話到嘴邊,就成了沒事。
於他,她沒有資格示軟,也沒有資格撒嬌。
“我沒事。”她說。
“如果有需要我幫助的地方,隨時開口。”
顏春曉感覺到自己的心都化了,她穩了穩起伏的呼吸,半晌才說:“謝謝。”
許易又對她笑了一下,轉身去了窗邊,他的同事看到了剛才的那一幕,似乎有人在起哄,顏春曉聽到許易輕聲製止。
“別鬧,是我同學。”他說。
顏春曉的心情像是坐了過山車,上一刻還在頂端,下一刻就落到了穀底。她拿上了打包好的咖啡,走出了咖啡店。
她從不在咖啡店喝咖啡,因為她咖啡因過敏,其實並不能喝咖啡。所有一切,都不過是為了見許易的噱頭,可惜,他永遠不會知道。
路過保安室的時候,顏春曉把咖啡送給了正在值班的唐平。
唐平是個剛滿二十歲的小男生,以前不愛學習,高中還沒畢業就出來瞎闖,好不容易找到這份保安的工作,也整日渾水摸魚就知道打遊戲,顏春曉撞見了幾次,實在看不過去,便拉著苦口婆心開導了幾番。唐平一開始極為抵觸,但到底年紀小不懂偽裝,顏春曉又專攻人心,來回接觸幾次,她就找到了治唐平的辦法。在她的幫助下,唐平戒了遊戲,開始讀書背單詞,準備再回學校。
顏春曉每天早上,都會把從“seec”帶回來的咖啡送給他,一來是為了給唐平醒神看書,二來也解決了她不喝咖啡卻控製不住去買咖啡的難題,一舉兩得。
“春曉姐,你沒事吧?”唐平也這麼問她。
顏春曉沒回答,隻是在唐平抽出來的長凳上坐著出神。
“那個女的有什麼想不開的,我看她每次來都穿著名牌開著寶馬,她都要自殺,那我們還活不活了?”唐平咕噥著。
“物質的豐裕,並不代表精神的豐腴。”
“可我還是不理解。反正,我就算過得再苦,我也不會選擇去自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你這樣想是對的。”顏春曉拍了拍唐平的肩膀,“好好看書吧,我先上去了。”
她說著,把長凳放回去,轉身往裏走。
“春曉姐。”唐平衝她喊,“加油,都會過去的。”
顏春曉揚手揮了揮,但沒有回頭。
是的,在別人看來,什麼都會過去的,於她而言,其實也一樣。段靈的死終究是她一個人的事,再親近的人,都無法感知她在最後一刻的絕望。
太陽又升起來了,新的一天也重新開始了。這一頁或許應該就這樣揭過去了才對,可是,顏春曉的心卻像被吊著,總也放不下。
她覺得,她得去送送段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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