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庭晚,”葉炳文低頭把雪茄重重地摁熄在桌麵上,他這個動作做的很慢,再轉過頭時,臉上雖然露出了一個笑容,可是眼睛裏卻是一片被挑釁後的躁怒:“你剛剛是在這兒耍我玩呢……是嗎?”
“挺好玩啊,夏影帝。你就不想想,你真的惹毛了我,你還敢繼續把《在路上》拍完?你是不是覺得現在罵你的人還不夠多?你給我聽明白了,你今天不答應,最好就幹脆自己滾出老子的節目,不然我叫你全網黑個透頂,再也沒有翻身的時候。我倒要看看,當初因為缺錢接TBN的節目,你現在付不付得起接下來八期的違約金。”
葉炳文說到最後,已經臉色鐵青。
“你說得對,我是付不起八期那麼多。”
夏庭晚抬起頭看著葉炳文,慢慢地說:“拿合同陰我,第三四期違約的事,我認栽,我隻賠這部分的錢。但是你也聽明白,我不會就此退出節目的。五年了,罵我的人從來不少——你有本事就繼續剪輯黑我,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把我逼走。”
夏庭晚說到這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知道,他這是和葉炳文徹底決裂了,在這之後的每一步,都會是和葉炳文這種權貴子弟的激烈鬥爭。
他整理了一下大衣的領口,剛邁步想要走時卻又頓住了。
他看向葉炳文,臉上忽然露出了一個平靜的笑容,一字一頓地說:“葉少,你說你能捧我,其實我也覺得榮幸。但是我就是想知道——《鯨語》之後,五年了。除了我之外,華人圈就沒再出過第二位歐洲三大影展的影帝,哪怕再多人罵我,五年來沒人拿過比我含金量更高的獎項。你呢,你的韶光娛樂能再送我一座金棕櫚嗎?”
葉炳文一時之間愣住了。
他用手指點了點夏庭晚,卻被噎得沒說出話來,剛才勉強擠出來的高傲笑容中近乎帶上了一絲狼狽。
夏庭晚自己也覺得奇妙。
那一瞬間,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葉炳文時,這個人在跟他炫耀著葉家給小國皇室婚禮訂製的30克拉的光明之心。
他那時覺得好笑,逗了葉炳文一句,“葉少結婚時,新娘子手上的鑽石怎麼著也要60克拉吧?”
眼前這個人,依舊如此的狂妄,如此的可笑。
而他與葉炳文的對峙,竟然好像又重現了當年的那一幕。
曾經他那麼的輕飄,他對於自己成就的理解是膚淺的,可那時,他卻也是真正地為自己感到驕傲的。
這麼多年過去了。
他頹廢低迷了許久,又跌跌撞撞地離開了蘇言的懷抱,有一度他甚至因此絕望地感到喪失了所有的自信,甚至覺得自己也像是一個笑話。
可是或許他不該這樣。
他不是那麼一無是處,他更不該軟弱地那麼任人欺淩。
他看不起葉炳文,五年前,五年後,一直都是。
與他的成就相比,麵前這個紈絝少爺的張牙舞爪,才更像是一場虛張聲勢的笑話。
所以他到底還是再一次毫不客氣地嘲諷了這個愛麵子的少爺。
“葉炳文。”
夏庭晚從進來之後,第一次毫不客氣地直呼了這個男人的名字,他臉上再也沒有剛才虛與委蛇地甜軟微笑,而是麵對著葉炳文站直了背脊,麵帶微笑地開口了。
“我前夫是蘇言,你還記得吧。”
他提到蘇言的名字,那兩個字的發音竟然有種溫暖。
他的感到胸口的心跳,一下一下,變得越來越堅實有力。
夏庭晚一字一頓地繼續道:“你的那點能量,和蘇言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可我和蘇言結婚五年,沒要他拿過一分錢給我拍電影,沒求他動用他和亨泰的權勢為我在圈子裏鋪過半寸路。我不用任何人捧,你也不配捧我。
“我的影帝——是我自己堂堂正正掙到手的。我本來就是蘇言的驕傲。”
他說完之後,再也沒去看葉炳文的反應,而是大步走出了這間辦公室。
時間,正好是他和周仰說好的十五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