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心跳放慢之後,宋遠棠深呼吸了兩口,站起身去拿自己的書包,“走吧。”
賀尹遲先他一步,幫他把書包提起來,順便也撿起自己的背在身上。
“你報一千?”他問道。
宋遠棠淡淡看了他一眼,“不行麼?”
賀尹遲蹭蹭鼻子不說話了,他不是不相信宋遠棠,隻是覺得這不太像他會做的事。運動會開兩天半,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是放假的兩天半,可對於宋遠棠來說,是浪費時間的兩天半。
準確來說是三天,運動會結束後的當天下午,往往是半天的假期。
而且看宋遠棠的狀態,僅僅是兩圈便累得快要虛脫,剩下半圈完全是強撐下來的。運動不是他的強項,他這樣要強的人,不會露出自己的弱項示人。
於是其中原因,賀尹遲已經猜到了大半。
宋遠棠走在前麵,賀尹遲跟在他身後,手指一下下去勾玩他書包上的拉鏈。宋遠棠沒感覺到,從書包裏拿出巴掌大的單詞本,翻著頁默背單詞。
他好像有些輕微近視,賀尹遲見過他戴眼鏡,不過很少,隻有一兩次。此時在不太亮的路燈下,他微皺著眉頭,似乎在用力辨別書上的字母。
賀尹遲沒有去打擾他,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照在單詞書上。
視野範圍內一下子變亮了,宋遠棠不適應地眨了眨眼。在這樣的強光下,他的睫毛像染上了一層霜,唇齒碰撞間蹦出擔心的字眼,“收起來!”
幾乎每所高中對手機都查得很嚴格,二十三中更甚,隻要發現就會沒收,附送一份檢查和口頭警告。雖說現在是在晚上,但校園裏並不是沒有人,很大可能會碰上檢查的老師主任。
“怎麼了?”賀尹遲表現得很無辜,甚至被他凶得很委屈,撇著嘴道,“這麼晚,老師們早就全走了。”
宋遠棠卻對這樣違反校規的事很介意。他從小接受的教育便是這樣,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時候做什麼事,一切都墨守成規,中規中矩。到這麼大,他都不曾做過半點出格的事。
小時候宋曉儷告訴他,去幼兒園不能哭不能找媽媽,他便背著小小的書包強硬忍下眼淚,跟著老師乖乖去班裏,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可別的小朋友明明都在哭呀,他卻不能。
到了中學,老師說在學校就是學習的,不要想其他不該想的事,於是宋遠棠便一心紮到書本裏。在同齡人都在談戀愛玩遊戲的時候拿了一張張獎狀。
學校讓穿校服就穿,讓剪頭發就剪,就如報不了四百米就選擇一千米那樣順其自然。包括每天吃什麼,幾點起床睡覺,選擇什麼樣的學校,過什麼樣的人生,他從來都是按部就班接受安排,也從未想過反抗,一直在那條被無名的手預定好的軌道裏默默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