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踝腫起了一大片,他還這樣硬撐,甚至走路,隻會越來越嚴重。賀尹遲心疼又無奈,輕聲嗬斥,“不要亂動,家裏有冰袋嗎?”
宋遠棠指了指廚房方向,“冰箱裏有冰塊。”
賀尹遲根據他的指示,找出來幹淨的毛巾,包裹上冰,給他輕敷消腫。
“疼嗎?”
宋遠棠搖頭。
他看著半跪在沙發前的這個男人,他這麼溫柔,怎麼會疼呢?
屋裏還是很暗,隻有少許從臥室透出來的光,賀尹遲起身的時候沒看清,差點撞在了桌角上。
他拿起桌子上的燈管,小心避開黑暗裏的障礙物,踩在椅子上,將新的燈管安裝上。
開了閘,屋子裏一下子明亮起來,燈光不是晃眼的白,發著暖黃,顯得這座老房子格外溫馨。
賀尹遲這才看清屋子裏的擺設和宋遠棠的模樣。
上次宋遠棠搬家的時候他來過,在門外匆匆往裏瞥了一眼,客廳被收拾得十分整潔,地板幹淨光亮,一看就是別人悉心打掃過的。
可如今再看,桌子上隨意堆砌著雜物,沒丟掉的垃圾,沒吃完的水果,多日無人看管而死掉的綠植,房間雖然幹淨,卻沒原來那樣整潔,有些亂糟糟的。
那種感覺,賀尹遲想了很久,才能形容出來:破敗、荒蕪,毫無生機之感。
就像宋遠棠一樣。
他跟這所房子一起衰敗了下去,整張臉毫無生息,臉色蒼白得慘淡,眼下烏青一片,明顯已經很久沒有休息好。
“你媽不在?”賀尹遲小心地問。
宋遠棠雙眼無神,對不上焦,“住院了,肝癌晚期,沒多少日子了。”
賀尹遲的手猛地一頓,“抱歉。”
曾經他站在樓下,跟宋曉儷無言交鋒,想以牙還牙,想報複她。可忽然聽到這個消息,他竟高興不起來。
他更擔心宋遠棠。
“沒什麼,早晚你也會知道的。”
跟別的家庭還不太一樣,宋遠棠是單親家庭,雖然他恨宋曉儷的禁錮,卻也隻能跟她相依為命,賀尹遲深知這點。
上次見麵還沒聽宋遠棠提起過,於是他問,“什麼時候的事?”
宋遠棠在燈光下的樣子朦朧不真切,他濕著眼眶道,“上個月,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是晚期了。”
賀尹遲不想在這時候勾起他的傷心,他永遠都不想讓宋遠棠傷心,可總是事與願違。
“有能幫忙的地方,你一定跟我說。”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能幫上什麼。
宋遠棠輕輕“嗯”了一聲,飄若浮雲。
兩人沉默著,忽然宋遠棠的肚子叫了起來。賀尹遲笑了下,看時間不早了,估計他還沒有吃飯。
他挽起袖口,挽至小臂處,“想吃什麼?”
宋遠棠吸了下鼻子,從他濃重的鼻音可以聽出來他的感冒不輕,“我不吃了。”
“那怎麼行?”賀尹遲已經很自覺地打開了冰箱,翻找出來一些已經不太新鮮的食材,“給你下碗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