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輕歌回頭看了眼那群渾身散發朝氣的男孩女孩,他們臉上的興奮和眼裏的光芒讓她無奈的搖搖頭,不得不把目光投向禮堂中央。
台上那個男人眉目沉靜,英俊清朗,一身妥貼的鐵灰色西裝,長身玉立的站在那裏,雙手微微搭在擺滿了各色鮮花的講話台上,臉上帶著一貫的漫不經心,但是又不會讓人覺得不受尊重。
從孟輕歌的角度看過去,那張側臉當真是完美無缺,夏日的陽光從禮堂最前麵的大窗戶照進來,好像都灑進了那雙眼睛裏,眼底都是細碎璀璨的光。他嘴角微彎,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那雙眼睛往台下一掃,台下立刻安靜下來。
溫歡立刻興奮地揪住孟輕歌,小聲問,“這個男人真是個妖孽,那雙眼睛是怎麼長的啊!那是正宗的桃花眼啊!”
孟輕歌拿出紙巾擦了擦鼻子,正不正宗她不知道,她隻知道顧青山那雙眼睛平靜的時候亮若星辰,笑起來勾人攝魄,微微眯起來裏麵夾雜著寒冰的時候也是威嚴十足。她努力把自己的胳膊從溫歡的魔掌中解脫出來,甕聲甕氣的回答,“這個問題我也不是很清楚,這位同學,請注意氣質,你現在的表現和那幫小女孩沒什麼區別,你早已經過了花癡的年齡了。”
溫歡絲毫不理會她的冷嘲熱諷,兩眼放光的盯著台上。
台上那個男人正侃侃而談,暢快流利,好像那些話就在嘴邊,信手拈來,無非是鼓勵學生們好好學習,以後成為社會的棟梁。
然後便是各種獎學金得主和他們的校長上台領獎,顧青山和他們挨個握手致意,並把紅色包裝的獎金發給學生。
一批又一批的學生和他們的老師從台上下來,溫歡在孟輕歌耳邊五千、一萬的數,沒一會兒就上了七位數,她唏噓了一會兒又靠過來,“輕歌啊,聽說這次是顧青山親自說不要給博士生發獎學金的,你是不是又惹他了?”
孟輕歌低眉順眼的端坐著,眼皮都不抬,這個動作做的頗得顧青山真傳,因為他經常這麼對她,她邊回憶邊學著顧青山的口氣,輕描淡寫地開口,“大丈夫不吃嗟來之食。”
溫歡倪她一眼,滿眼都是懷疑,“假的吧?”
真倒是真的,不過原話可能不是這樣說的。顧家的家訓又長又繞口又生澀難懂,還有很多生僻字,孟輕歌有幸見過幾次。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在顧家,那個時候她和顧青山還沒有相熟,彼此了解的也不怎麼深入,還沒有認識到顧青山斯文敗類的本質。顧青山因為新買了一輛顏色樣式價格都很騷包的車,被顧父罰去抄寫家訓,他在聽到這個處罰結果的時候,臉上難得出現很明顯的不情願,看著顧父顧母,顧父一臉威嚴,顧母在旁邊微微的笑,最後顧青山拖著她去了書房。
潔白的紙,濃鬱的墨香,顧青山站在桌前,身後的古色古香的窗戶半開,窗外的那顆法國梧桐枝繁葉茂,金黃色的陽光透過樹葉之間的細縫照進來,調皮可愛。他當時穿了一件很寬鬆的格紋針織t恤,一手握筆一手捏著衣袖,低垂著眼睛,每寫一句,就歪著頭解釋給她聽,聲線清冽,本來是最無聊的文字翻譯卻讓孟輕歌第一次覺得時間不是那麼難熬。
因為顧父的要求格外嚴格,字體必須是蠅頭小楷,中途不能出現多餘的墨點,也不能出錯,否則重寫,所以葉梓楠的精力格外集中,那雙眼睛多半時間都黏在紙上,孟輕歌這才有機會仔細觀察他。
顧青山那雙眼睛漂亮是漂亮,可是孟輕歌每次和他對視的時候總覺得那裏麵深邃的像要把自己吸進去,所以從來不敢這麼肆無忌憚的觀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