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澤的聲音在瞧見段母的神色時戛然而止。
他有些茫然的伸手去觸碰，入手溫潤，可也泛著寒涼。
“來人……來人！”
段澤語氣中帶著驚慌，又有些無措。
“大帥！”
衛兵闖進來，看著雙目赤紅的段澤，心中驚駭。
“愣著幹什麼，還不去叫大夫！”
衛兵聞言忙朝外跑去。
而剛出了院子的林月卿聽見身後的嘈雜，愣了一下。
“出什麼事兒了？”
林月卿抓住旁邊跑過去的丫鬟，皺眉問道。
“老夫人，老夫人……”
丫鬟滿眼淚花，一句話竟是重複了幾遍，也沒說明白。
林月卿輕嘖了一聲鬆開手，人便轉身朝著院子跑過去。
“阿澤……”
林月卿剛進屋裏，瞧著段澤如喪考妣的模樣，心中一驚。
她抬眼望向段母，微微泛青的麵色讓她意識到了什麼。
林月卿忙上前抓住段母的手腕，可已經晚了！
段澤看著林月卿，眼中滿是希冀，看得林月卿心頭一窒，可是她隻能是緩緩鬆開了手，輕聲道：“阿澤，節哀。”
段澤聞言原本堅挺的身形瞬間萎靡了幾分，整個人都沒了精神。
“母親剛剛還好好的，怎麼會……”
段澤皺著眉看著段母，眉宇間滿是不信。
“阿澤，死者不能複生，更何況，老夫人的身子拖了這麼久，如今一去，於她未必是壞事。”
林月卿勸慰著他，可現在的段澤沉浸在失去母親的痛楚中，充耳不聞。
“阿澤……”
林月卿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沒事，卿卿，你身子不好，先回去歇著吧，我想和母親待一會兒。”
段澤坐在床榻邊，握著段母的手。
他曾經收過無數人生命的手，如今在段母的屍體前，微微顫抖。
林月卿站在他身後，眼眶中也是充斥著淚意。
段母的葬禮辦的轟轟烈烈，整個北城無不披縞掛素。
林月卿走在段澤身後，看著身前的段澤，欲言又止。
這已經是段母離開的第三天了。
從哪一日起，段澤從未踏入梅苑一步，甚至連她去看他，都尋各種理由避開。
林月卿知道他的心結。
畢竟她剛從屋裏出來，段母便沒了氣息，任是誰都會懷疑她。
可是她也明白，段澤不會，但是心結是在所難免的。
所以她由著他逃避，也不上前打擾他。
可眼看著時日過去，她不可能一輩子都如此和他耗著。
“封土，安息！”
隨著一聲高喝，段母死後的所有都結束了，塵歸塵，土歸土，除了那座墳，除了記憶，什麼都不曾留下！
林月卿站在帥府書房，看著低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的段澤，開口道：“你還想躲我到什麼時候？”
段澤身子一僵，反駁道：“胡說什麼，我何時躲著你了。”
可這話在接觸到林月卿的目光時，愕然停止。
“……對不起，卿卿，我……”
段澤眉頭微皺，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自己的心情。
林月卿歎了口氣，上前將人抱住，輕聲道：“阿澤，你不用解釋，我明白的。”
段澤沉默，垂在身側的手抬了幾次，最終還是落回了原位。
林月卿有感，卻未言說。
其實他終究是怨的吧？！因為他甚至都沒來的及和段母說上一句話！
林月卿輕拍著段澤的後背，一種靜謐在兩人之間圍繞，雖有嫌隙，卻不可分離。
可這一幕落在千山暮子的眼中，卻是令她怒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