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挪動沉重的腳步,一邊緩緩說:“一轉眼,你也是個老人了,時間過得可真快。直到現在,我一閉上眼睛,還能夠看到你們兩個年輕時的樣子。唉,當年我就知道,一定會有這麼一天,你們兩個會走上不死不休的結局。因為你們都太聰明,也都太執著了,隻要是你們認定的事情,就一定會去做,而且一定會做到底,誰也不會為對方作出一點點的讓步。我原本以為,那幾樣東西牽扯你們的注意力,至少十年內你還不會下來。我想我活不到那一天,也就不用去看你們之間的結局。可是我沒想到,你現在就下來了,而且,來的還不是她。”
“是誰還不都是一樣?結果是不會變的。其實早一點晚一點也是這樣的結果。不是安吉莉娜,也很不錯。至少不用去直接麵對她了。”貝布拉茲笑了笑,平靜地說。
“那好吧,我去給你開門。”老人吃力地挪動著腳步,並從腰間摸出一把已生滿了綠鏽的銅製古老鑰匙,想從門房中走出來。
可是貝布拉茲站在門口,卻沒有讓路的意思,而且雙眼平靜而安寧。
“您還忘了一樣東西。”貝布拉茲微笑著說。
老人的五官皺到了一起,看樣子似哭似笑,每道皺紋都深了少許。他張開渾濁的雙眼,凝望著貝布拉茲的眼睛,似乎是在確認他的決心。幾秒鍾後,老人終於放棄地收回了目光,沉重地歎口氣,說:“我隻是想給你個建議,至少這次不必考慮那個東西。因為,你以後還會有麵對安吉莉娜的機會。”
貝布拉茲搖了搖頭,微笑著說:“如果這樣的話,我和她還有什麼區別呢?自己所堅持的理念如果都做不到,那也就談不上堅持。我還能怎麼去說服她?”
“死了的人是無法說服別人的。”老人說。
“死亡本身就是最有力的說服。”
最終,老人隻能深深地歎了口氣,轉向房間中惟一的一個朽爛不堪的木櫃,打開,從裏麵拿出個積滿灰塵的小木箱,用鑰匙打開箱子上麵的老式鎖,然後才取出一個用厚絨包裹的注射器。注射器不大,上麵的編號證明了日期的久遠。但經曆十幾年的時間,它依舊嶄新,顯然是精心保管。注射器中,有小半管血一樣的液體。老人用布滿皺紋的手拿起注射器,遞給了貝布拉茲。越接近貝布拉茲,注射器中的液體就翻湧得越是厲害,到後來簡直是沸騰!這是神秘液體自己在沸騰,而非老人那顫抖著的手所能起到的效果。
在把注射器交給貝布拉茲之後,老人就回到了小屋內,關上了門,合攏了窗戶,然後吹熄了燈火。
貝布拉茲接過注射器的手穩定而溫暖,他沒有停留,而是挽起左臂衣袖,把針頭刺進手臂,然後將沸騰的神秘液體壓進肌肉。第一滴血色液體注入時,貝布拉茲的臉就不自禁的微微抽動,眉宇間也露出一絲痛苦之色。或許其它人看到這一幕會有些驚訝,忍耐痛苦是每一個高階能力者必備的能力,而能達到貝布拉茲這種層級的人,甚至可以說能夠忍受細胞級別的痛苦,所以無論是何種程度的痛苦,貝布拉茲都可以做到不動聲色。但隻有很深切的了解他的人才會知道,貝布拉茲是個崇尚自然的人,痛就作色,喜就開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