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雲王府三小姐雲曦染自幼癡傻、不善言談,從小就愛慕天下間萬千少女的春閨夢裏人——軒轅澈。
她舉止粗魯,雖然生母是當今聖上的親妹,自己是雲王府唯一的嫡出小姐。但是她文采上比不上自己的庶妹,品德更是比不上京都中有名的貴族千金們。
人們提到雲曦染,無一是不鄙夷,無一不是輕視。
那惡名昭彰、滿城笑談的雲曦染,鬧得整個京都無人不知曉她的大名。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癡傻,借著皇上對她的寵愛,硬生生的讓皇上給她和軒轅澈下旨賜了婚。
楚謙之現在還能回憶起當時,軒轅澈剛剛知曉了皇上給自己指婚時候,深邃眼底一瞬間轉換的神色。
是憤怒、是冷凝、是不屑、是鄙夷。
萬千思緒都盡數掩藏在那冷厲的淺笑背後,不令人去察覺。
極致清冷無雙俊美的男子,那天下午,從不貪杯的軒轅澈,和他與高陽,整整喝完了醉宣樓現存的桃花釀。
他是天之驕子,有引以為傲的身份,有令人仰慕的地位。
楚謙之一直都是那麼想的。
直到那一天,無意間看見他緊握著酒杯的手捏的用力,指尖發白的令人心驚。
俊美的麵容上,水色的薄唇死死抿著,那雙深邃漂亮的雙眸,平日裏含了無數星屑璀璨,那日帶著陰沉與一眼望不見底的深邃。
楚謙之才知他心中的苦悶。
收斂起心中的情緒,楚謙之再次抬起那雙無風無波的溫潤雙眸,定定注視那坐在床榻上麵,柳眉橫豎,容貌精致的女子。
她表情警惕,嘴角卻微微上揚,帶著點鄙夷的笑意。
楚謙之的心中有些驚訝。
他腦中對雲曦染的印象還停留在之前的癡傻上麵,雖說之後聽說了高陽所告訴他的那些事情,楚謙之才稍稍漫不經心的記了一記,但仍舊是不怎麼放在心裏的。
能讓楚公子放在心裏事情當真不多。
講實話,他是不太相信的。
癡傻了這麼多年的人,忽而之間竟然不傻了。
短時間內調查到的關於眼前這個雲曦染的舉動,一一分析來看,很容易就找到了不同之處。
她與之前的雲曦染,很不一樣。
非常的不一樣。
要說一個人忽然改變了自己的行為作風,或者是改變了自己一直以來保持的一種狀態,他是信的。
但是若一個人改變的,連帶著平日裏最基本的一些個習慣都悄悄發生著改變,那這一切,就更有意思起來了。
這種事情,楚公子不信。
除非
楚謙之眼中的淺淡笑意稍稍消散,劃過一抹冷凝。
除非眼前的這個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冒牌貨。
那麼,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雲曦染冷冷的盯著麵前這個俊雅出臣的青衣男子老半天,直到他唇邊掛起的笑容越來越淡,眸中的寒意越來越深之時,雲曦染才從滿身突然冒出來的雞皮疙瘩上找出了點答案。
這個人,很眼熟。
雲曦染看了眼他的穿著打扮,複又回到他臉上。
她看了看門口的人,忽而皺了皺眉,又抬眸看了一眼。
雲曦染這副身體裏的記憶忽然之間蹦了出來。
身子猛地一僵,她一把抱住了錦被把自己往錦被裏鑽,將自己裹了一個嚴嚴實實,隻露出一個小腦袋在外麵。
“楚楚謙之?”雲曦染在那強大的威壓之下,情不自禁的縮了縮脖子。
楚謙之微微一笑,衝她點頭,淡聲道:“是楚某。”
雲曦染感覺自己的心髒跳得有些快。
不是被嚇得,是被氣得。
她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總是感覺麵前這個男人笑起來在她看來是有多麼的欠打了。
這個人,就是以前雲曦染追著軒轅澈整個京都跑的時候,除去了庶姐雲映月之外,最大的障礙物。
他這個人看起來笑眯眯的、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但是隻要自己想要去找軒轅澈,這個人都會跟幽靈一樣的冒出來。
然後,想盡一切辦法,不讓她接近軒轅澈。
雲曦染短暫的十五年裏麵,除了被軒轅澈占據了大半的心思,其中有一小部分也是被楚謙之給奪過去的。
眼下自己被人給打昏了,帶到這無人看守的破院子裏麵,雲曦染早就是一肚子的火。
眼下再看,那楚謙之自從出現以後,就好整以暇的走進屋子,施施然的坐到了桌邊,給自己悠悠然的倒了一杯溫茶。
雲曦染饒是腦子再“癡傻”,眼下要是再不明白狀況,那就整個兒人都懵逼了!
這廂的楚謙之悠悠然的端坐在椅子上,右手微抬起來,以一個極為舒爽的喝了一口茶。
那副熟練自得的模樣,簡直就像是他的家一樣。
雲曦染不覺冷哼出聲:“果真是別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