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這個吧,說起來有些複雜,那、那個”雲曦染一開口,就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她暗暗在心裏敲了自己一個棒槌,清了清嗓子,繼續道:“我我我我喜歡自由的生活!”
“哦?”軒轅澈挑眉,繼續輕聲誘哄她道:“煜王府沒人敢管著你,我也不管,你還是想去哪兒玩,就去哪兒玩。”
“我我我我不喜歡有人跟我搶床!”雲曦染又紅著臉扯了一句。
“沒關係。”軒轅澈微微一笑,鳳眸中笑意一閃而過。“讓老林特意去訂超大號的床榻,保準你翻身在上麵滾上三圈也不會掉下來。”
“我我我”
雲曦染隻要掰出來一個理由,軒轅澈絕對會用更加合理、更加體貼的方式給她全全部部的給堵了回去,雲曦染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挫敗感油然而生。
她真的是說不過軒轅澈啊!
“我我是要離開的人!”雲曦染最後被他逼的沒有辦法了,看著他臉上越來越明顯的笑意,雲曦染硬著嗓子、紅著臉,忽然高聲吼了一句。
這句話一出口,雲曦染就有些後悔了。
因為她明顯的看見軒轅澈那已經猶如春風拂麵一邊的柔和笑顏,轉瞬之間,春雨變成雷電,那唇邊逐漸綻放開的笑容也消失不見了。
他冷冷的眯著眼,雙臂仍舊鉗製在她的身側,隻是給人的那種氣氛明顯不同了。
雲曦染一個怔楞,胸口歡呼跳躍著的心髒一滯。
恍如是一瞬之間,又回到了之前兩個人剛剛見麵的時候——
軒轅澈冷眼坐在那屏風之後,看著自己被一群人牢牢實實的圍起來質問懷疑,而他端坐高位之上,眉眼精致,卻也凜然,令人望而卻步。
那鳳眸之中,一瞬之間流轉而過的淩冽冰霜,像是二月裏頭最尖銳的寒冰,刺的人臉上一陣陣火辣辣的疼。
雲曦染看著看著,忽然有些恍惚。
她好像已經有很久真的很久沒有看見軒轅澈對自己擺出這樣的表情來了啊。
自從什麼時候?
以前兩個人締結了婚約關係,她來了這裏之後,兩個人互相都看不對眼,基本上一碰上,就是火山遇見地震,總有一方要爆炸的。
而他在前試探,她在後周旋,爾虞我詐、你鬥我鬥的爭了半天,最後因為前太子軒轅宇不斷騷擾的關係,她也看清楚了自己在雲王府的處境和地位。
雲王府中,親生母親長寧公主早逝,除了給她留下一個“曦染郡主”的名銜以外,什麼都沒有留下。
親生父親雲霍霆,是個隻在意自己身份、地位,以及他雲王府百年聲望的男人,從來不會多關注自己這個瘦弱的三女兒一下。他關注的,是能夠給他雲王府帶來榮耀與誇讚、並且讓他這個雲王爺獲得他人豔羨的大兒子與二女兒。
雲王府裏麵,還有一個明明隻是個卑賤的、連給她這個曦染郡主提鞋子都不配的侍妾喬姨娘,各種明裏暗裏的打壓長安閣。
雲映月是個隻知道妒忌人、而且腦子比指甲蓋還要小、小到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蠢豬,雲練臣是頭見人就咬、鼻孔揚到了天上去的惡狗,喬姨娘是卑鄙無恥、同時又陰險狡詐的臭蟲。
這三個鬼東西,一個比一個難纏。
雲曦染她心裏麵也明白,自己勢力單薄的,也沒有個確切的依靠,要是一個不小心,被使上了什麼陰謀詭計自己玩毀了,那可真的是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然後她就找上了軒轅澈,兩個人確立了盟友關係。
雲曦染幫他出謀劃策,軒轅澈幫自己從那一堆髒水裏麵逃之升天。
兩人之間,互幫互助,互相扶持著往著自己想要的位置上麵爬。這樣簡單盟友關係,本來應該持續到軒轅澈得了皇位最終重權在握的那一刻。
但是
卻是在中途之中,發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變化。
軒轅澈那天晚上,就在現在的玄楓殿當中,一字一句,字字灼熱的令人發燙。
他說:“軒轅澈真的對你這麼個沒有半點千金小姐樣子的女流、氓,感興趣了。”
而後呢?
他步步緊逼,像是耐心等待自己獵物掉進去陷阱的獵人,將她一步不動往著陷阱的方向逼近,同時,又用著溫柔的話語蠱惑著她,用著最細膩的溫柔小細節來對待她。
那一點點從剛開始就存在著的、不可侵犯的高牆,在他那一點點的貼心當中,逐漸融化,逐漸地,逐漸地
通向一個令她手足無措的地方。
一年以來的軒轅澈對自己態度上的變化,雲曦染都看在眼裏。不是不知道軒轅澈對自己的心思,也不是不明白,他看向自己那雙鳳眸之後,掩藏在冷厲之後那焦急又束手無措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