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養心殿的燈終於熄滅了。
輕輕淺淺的呼吸聲從那室內傳出來,守夜的小太監忽然有些尿急,他悄悄的往裏麵明黃色的帳帷看了一眼,見軒轅瀚依舊沉沉的睡著,他這才提著褲子,快步的跑了出去。
宮人的茅廁離得皇上寢殿甚遠,也是怕軒轅瀚忽然驚醒過來,小太監隻得去養心殿外麵那條路上的大樹前頭釋放。
等到他回了養心殿,屋子裏麵的呼吸聲好似變得有些沉重了幾分,聽著恍惚間有種難以喘過氣來的感覺?
小太監心中正疑惑著,他提了提自己的褲子,剛抬腳跨進大門,忽然,隻聽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喘聲從帳帷中傳過來。
那咳喘聲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喉嚨一般,如何都喘不過來氣。
原本沉入睡夢中的軒轅瀚,此刻雙目圓睜大著,他渾身顫抖著,卻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炎熱,麵色鐵青一片的伸手扼住自己的脖頸,好像要將裏麵的東西掏出來一般
“啊、啊”軒轅瀚說不出話來,隻能發出細微的聲音。
他方才入睡的時候,還覺得喝了那冰鎮的雪梨汁是渾身上下都舒服,尤其是那喉嚨裏麵,更是清潤的很。
但是眼下,他喉嚨裏麵不僅是一片火辣辣的疼,而且那疼痛像是真真切切的有東西堵在了裏麵一樣,疼的他整個人腦子都有些不清明,眼前也一陣陣的發著黑,一口氣就這麼堵在了嗓子眼兒裏麵,喘不過來。
“啊”那胸口憋悶的越來越難受,腦子裏麵也像是忽然有一根粗針狠狠戳上他的腦袋一般,疼的他扯著嗓子,從喉中溢出一聲悲淒的痛鳴,而後身子一倒下,重重的栽在了龍床上麵。
兩眼一閉,瞬間昏死過去。
“皇、皇上!”小太監下了一大跳,忙掀開轎簾去看,這一看,差點兒沒把他的心髒都給嚇出來。
“傳太醫——快傳太醫!”
皇帝軒轅瀚吐突然不省人事,皇宮一夜不太平,幾乎所有的宮人都被這條噩耗喊了起來前去養心殿外候著,伭妃、熙妃等人都跪在養心殿門前,嚶嚶哭泣著。各宮住著的皇子公主們一起陪同著,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悲戚萬分,隻是那心裏麵到底如何想的,無法得知。
由於宮門已經上了鎖,無法出去彙報給大臣們。
眼下出了皇宮的城門又是需要皇上的通牒,原本可以由皇後來的代職的,但是皇後趙緋玉雖然手裏頭的鳳印還在,的那是她所執掌後宮的大權已經被軒轅瀚給收了回去,皇太後又在幾年前仙逝,一時之間——
皇宮竟然無人能夠做得了這個主。
翌日清早,京都的夏雨又如期而至,昨日還是晴空萬裏的大晴天,眼下就已經是烏雲密布著,滂沱的大雨傾瀉而下,“啪嗒啪嗒——”的墜在皇宮四角四方的屋簷一角。
興許是為了搭襯這陰雨連綿的天氣,皇宮今日氣氛的不甚安寧被映照的,更加陰沉了一些。
行色匆匆的宮人在路上行走,每個人的表情上都帶了點凝重。
太醫診治過了軒轅瀚,說的是“憂慮多思、積頑成疾”,開了藥之後給宮人去熬製成濃濃的汁子給軒轅瀚喝下去,軒轅瀚那口喘不上來的粗氣才舒緩下去。
隻是他的人依舊沉沉的昏睡著,絲毫沒有要清醒過來的跡象。他麵龐上的鐵青雖然散去,但依舊是青白一片,憔悴不堪。
饒是再是身子健朗的人,連日以來的操勞在身,都會多多少少的感受到一點不適,更何況是日理萬機的皇帝呢?
天子軒轅瀚病倒了,這個消息像是潮水一般快速的席卷了南夏國上上下下。
雲曦染得到消息的時候,她正在偏廳和攸寧一起用著早膳,宮裏來的是個不認識的小太監,小格子和徐公公都被留在了宮裏麵侍疾,沒有空閑時間。
“皇上如何了?”雲曦染眉頭皺著,心裏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焦急感。“前段時間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病倒了?”
她雖然不是真正的安寧公主,但是這一年的時間以來,皇上對她的疼寵都是出於真心,待她是真的好。
小太監低低一歎,回道:“公主殿下,奴才也著實是不知道怎麼回事,皇上昨兒還在養心殿批折子,守夜的太監去了趟茅房,回來就發現皇上不好了。太醫們都去瞧過,說是皇上身子底本來是不虛的,連日以來更是一直忙著看奏折,這才身子垮了哎。”
“大臣們可都在殿外候著了?”
“已經都在候著了,早間的早朝也停了,各宮的娘娘皇子們都在候外麵陪著,伭妃娘娘特地著奴婢來知會安寧公主一聲,望公主莫要驚慌。”
伭妃?
這稱號聽起來好似有些耳熟的樣子。
雲曦染一愣,“可是八皇子的生母伭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