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曦染從雪盞手裏麵抽出她剛剛擦過自己腳的錦帕,猶豫了一番,然後抬手的方向一轉,朝著洛銘軒的腳底扔了過去,借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雪盞的臉色瞬間變了,嚇得她雙腿一下子癱軟了,無力的跪在地上,雙眸大睜著,幾乎在一瞬之間,她連自己的墓誌銘都想好了。
以後就寫著,是因為主子太任性,得罪了最大的主子所以被牽扯著處決了。
完了完了,最有潔癖、最威嚴的主子,眼下被小祖宗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此的撂了臉子,肯定要生氣了!
結果出乎意料的是,洛銘軒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俊顏之上的笑意越發明媚,桃花眼笑的撩、人,幾乎要連著那溫柔瀲灩的眼波泛起一圈圈波紋來。
“念念不喜歡,我就不見。”
不見?
不見,人不還是在那裏麼?不見又有什麼用。
雲曦染不由得抬眸,掃視了一圈周圍的宮人,清一色的宮女,清一色的姿容清秀。
忽然,便又想起來那一襲記憶中絕代風華的白衣來。
他是不用侍女伺候的,幾乎事事親力親為。
軒轅澈的寢宮,也隻有她能進去。
兩個人不一樣的呀。
洛銘軒最後還是出了淩夕宮的門,具體是什麼事情,雲曦染倒是沒有聽見他多說什麼,隻是他離開之後,那跟在身邊的小太監撇過來的眼神,讓她覺得不是很舒服。
“雪盞。”雲曦染戳一戳正在彎著身子收拾茶碗的雪盞的手背,問道:“剛剛那個小太監,是那個什麼兮妃娘娘身邊的人?”
雪盞點點頭,見她腳還沒穿上鞋子,頓時又是一陣哀嚎,一口一個“姑奶奶”、“小祖宗”的,拎著鞋襪和鞋子過來快速的給她套上,這才放了心。
雪盞真的很像她媽媽。
雲曦染盯著雪盞一個勁兒的看,看著看著,忽然道:“你是不是家裏頭有兄弟姐妹?”
雪盞驚奇的從一堆衣服中一抬頭,笑道:“是呀,姑娘你怎麼知道的?”
“看你挺會照顧人的,猜的。”雲曦染實話實說。
洛銘軒也算是會挑人,挑了這麼一個簡直比蕭皎還要督促她的侍女來照顧。蕭皎算是比較冷冷的類型了,但是一遇見她的事情,就化身囉嗦無比。
這個雪盞,更加是會嘮叨的雲曦染一愣一愣的。
“姑娘,奴婢有句話得說。”雪盞收拾好了東西,又給她去了小廚房端來了開胃的小點心,留著等下用午膳的時候吃,半蹲在坐著的雲曦染麵前,猶猶豫豫的開著口。
“哦,你說唄,你說了我就聽。”雲曦染她端著的一堆小點心,回答的很是漫不經心。
在皇宮的好處就在這裏,每天像個廢人一樣吃吃喝喝的,好吃好喝不間斷。
隻是那一堆小點心,沒有什麼她愛吃的,雲曦染對著挑挑揀揀了好半天。
“姑娘啊,奴婢進宮也有三年了,咱們皇上雖說脾氣不太好,但是對下人卻是不苛刻,奴婢很敬佩他呢!”雪盞雙眸晶晶亮的,語調歡快。
“雖然皇上登基以後,這後宮裏麵的人主動被動的添了不少,但是皇上對誰都一樣,奴婢都沒有見過他對哪一個女子如此上心呢!”
“我嗎?”雲曦染叼著點心,蹙著眉,伸手指了指自己。
見雪盞頭點的像撥浪鼓一樣勤快,雲曦染忍不住伸手敲了她腦袋一下。
頗為無奈的丟下一句:“傻子。”
洛銘軒自然對她上心了,說的簡單一點,他們兩個人以前是在一起過的戀人,說的複雜一點,她現在是被拐走了的南夏國人質,說不準哪一天,軒轅澈的人就要找到這裏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亂成一鍋粥。
讓洛銘軒送她回南夏,這一招雲曦染基本上已經是放棄了,自己逃走,也由於這周邊看管太嚴而取消。
光是她看得見的地方,就有數十名暗衛圍著她打轉,那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呢?
根本沒有機會去跑。
而且這西越到南夏,迢迢千裏的路程,她這個小身板騎馬先不說受不受的住,就算她出了西越的皇宮,那出城的身份標牌她也沒有,被發現了還是要抓回去。
所以,雲曦染就打算安靜的攢足體力、奮激勃發,堅持到更壞的情況發生之前,軒轅澈來找她。
軒轅澈啊
想到他,雲曦染胸口暖洋洋的,卻也酸澀著疼。
她,很想他呀。
“奴婢甚少在皇上臉上看見那樣高興的表情呢。”雪盞繼續道:“不過,皇上身邊的妃子們,奴婢覺得都不是好相與的主,姑娘要小心才是。”
雲曦染回眸,看她一眼,調笑道:“比如那個玄妃娘娘?”
區區一個小太監,卻也敢用那種眼神瞧著她,不是受了什麼人在背後指使,就是有個厲害的靠山。
“是。”雪盞點點頭,一臉認真。“玄妃娘娘是洛王殿下收進去伺候皇上的,身份也最尊貴,平日裏就常常出入皇上的淩夕宮,隻不過,皇上不待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