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在落石依舊不停翻滾著滾落下來的時候,他躲在大樹上。
洛銘軒昂首看去,眯著眼去瞧那刺目的陽光,已經過了整整一夜的功夫,這上頭待著的人那些因為黑夜而放慢的搜尋速度,終於可以快一些了吧?
洛銘軒悄然吐出一口氣,胸口雖然沒有重傷,可是那空落落的一片虛空之感,卻是讓他分外的感覺難受。
尤其是他這麼一閉上眼睛,雲曦染的眼神,又像是揮之不散的煙霧,在他的腦海當中徘徊不定。
他昨夜一整夜都沒有睡,因為疲累至極,也左不過就是靠在樹幹上麵休憩了一會兒的功夫,就幡然蘇醒過來。
那種已經毫無察覺的漫長的疼痛,因著雲曦染的一個眼神,瞬間全部被點燃,猶如一點尖銳的零星明火,在幹枯又燥熱草原上麵,隨著淒厲的冷風,一刮而過。
眨眼之間,星火燎原,所有本應該帶著的期許、帶著的悸動,都隨著那火光燃燒殆盡,燒上一個片甲不留。
那被燃燒在底下,遺留下來的沒有人要的殘渣,那一分一毫、一星一點,全部都是他藏在心裏麵深愛了十幾年的情深。
羅亞選了這個地方,也是做過了一番功夫。
這山穀底下沒有瀑布,隻有底下輕輕淺淺的碎石塊,基本上從上麵落了下來,都是生存能力大大的沒有可能。
洛銘軒心中想著的,是把軒轅澈這個礙事的男人徹底的鏟除。可這次計劃,也左不過就成功了一半。
他是把軒轅澈給推下去了沒錯,但是他也下去了,雲曦染也下去了。
洛銘軒是因為自己胸口有著保命符,才能後隻受了皮外傷,沒有嚴重到斷骨不能行走的地步,但是雲曦染呢?
念及至此,洛銘軒胸口一緊,疼的他連呼吸之間都疼的打寒顫。
他甚至於有些不敢往下想。
這樣難以言語的疼痛感與束手無措的感,密密麻麻的像是小尖針一樣戳在他的心頭,逼著他冷靜下來,去沉思,去搜尋。
他心中那一點兒恐懼被雲曦染的一個眼神無限放大,將他心裏麵所有的不安都統統外扒出來。
無所遁形,無從隱藏。
“念念不,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洛銘軒如此低聲的念著,但是那雙瀲灩的桃花眸當中,卻是不可抑製的帶上了緊張與驚慌。
昨夜她是和軒轅澈一起落下來的,軒轅澈將他的念念抱在懷裏,軒轅澈的武功和自己不相上下,軒轅澈會護著她
他的念念
一定不會有事的!
“一定不會有事的——”洛銘軒眸中激烈瘋狂的光芒一閃而過,連從那薄唇之中帶上的話語,都隱隱約約有了點強硬的意味在裏頭。
那是他的念念,是他愛了十幾年的女人,哪怕是軒轅澈將她護著了,那也依舊是他的女人!
誰也——
不能改變!
羅亞找到洛銘軒的時候,已經是在晨曦降臨的半個時辰以後。
他帶著人馬,從昨夜出事以後就下了山去搜尋,但是那山上的落石依舊在滾落,為了保險起見,羅亞隻能將全部剩下的皇家軍都全部掉齊起來,按照洛銘軒所吩咐的方法將來躲避,一直到那山石從兩側滾落下來的動靜終於沒了,他們才重新開始去找洛銘軒的下落。
“屬下姍姍來遲,還請皇上贖罪!”羅亞看著洛銘軒臉色蒼白的靠在樹幹上麵,嚇得心髒都快從嗓子眼兒裏麵跳出來了,連忙派了後麵跟著的皇家軍中會醫術的人來給其療傷。
那皇家軍連忙應聲去了,他先是上前去,觀察了一番洛銘軒露在外的傷口,之後又道一聲:“屬下得罪了。”
繼而試探著伸出手去按壓洛銘軒胸口的位置,並不時詢問著洛銘軒是否有感覺不適的地方。
得到了自己想聽的回應,那皇家軍這才道:“皇上吉人天相,這山上的落石雖說是來勢凶猛,但是皇上身上的護寶衣衫卻是將所有的大力都給抵消下來,皇上內體無礙,隻是身上的傷口要好好的處理一下,尤其是——”
那皇家軍指了指洛銘軒額上被山岩滑坡的一道血口,“是您額頭上的傷口。”
羅亞附和道:“皇上,龍頭的傷口若是放大了,留下來疤痕之類的,朝廷那些個老臣肯定又要抓著眼下的事情吵上一通,到時候洛王殿下那邊,又是不好做的。”
洛銘軒蹙著眉,點點頭,本來想不去管它的,還是任由著皇家軍給他包紮好了。
用了最好的藥粉敷上傷口,幹淨的紗布將他額頭上方猙獰的幾乎血肉都翻湧出來的傷口給包裹起來,等到全部都弄完了,洛銘軒就著羅亞支撐著的力,站起身來,冷聲道:“朕的皇後,應當也是在這邊附近的位置,全部的人都去給朕找,朕的這裏不需要人,找不到人——給朕提頭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