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天凡大師那雙毫無起伏波動的雙眸安靜的盯著洛銘軒,半晌,似是有誰的輕聲歎息呢喃而過。
“皇上是洛王殿下從小便教養的孩子,貧僧受過洛王殿下的恩典,自然是要將這份恩典還在皇上的身上。”
天凡大師說著,站起身來。
“皇上,貧僧不敢說一定能夠治愈,但是定當竭盡所能。”
他已經幫了洛王殿下一回,這最後一回
便幫在洛王孩子的身上吧。
淩夕宮。
天空的連綿陰雨仍然止不住的下著,而似乎是為了襯托這種連綿悶熱的陰天,整個淩夕宮中的氛圍分外的凝重,來往的宮人頭顱都低垂的極低,似乎連大喘氣都不敢。
正殿之中,躺在床榻上的女子麵色蒼白,原本就是嬌小的身材,此時更是因著身後寬大床榻給襯托的,更是顯得嬌小的一團子。
三千青絲盡數展開,由著寬大的床榻散開,一些頑皮的發絲糾纏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更將那巴掌大小的小臉襯得小巧又惹人憐愛。
洛銘軒坐在雲曦染身旁,將她露在錦被外麵的手握在寬大的掌心裏麵,望向她的眸光溢著心疼與自責。
天凡大師坐在床邊擺著的椅子上,手指搭上雲曦染另一隻手上的脈搏,凝神思索半晌,忽然一愣。
像是有些不敢確信自己所思所想一般,天凡大師又仔仔細細的給她把了一次脈象。
看著雲曦染躺在床上,觀察著她的麵相,天凡大師心中不由得默念一聲,當真是孽緣!
這女子麵相本來應當是紅顏薄命,早早地便丟了性命便是,隻是不知道為何,卻是生生的被改了命,紅顏薄命變成了天生的貴命,那眉眼之中遮擋不住的貴氣,一看便是生而為鳳的人便有的模樣。
所謂異凡之人,便是如此啊!
“皇上,皇後娘娘的體質和蠱毒犯衝,這一來二去在體內相互碰撞,傷到了皇後娘娘的根本,其實本不礙事,但是”天凡大師眉頭一蹙,“似乎皇後娘娘的魂體,已經不在了這副身體。”
洛銘軒一愣,握著雲曦染手的力度不自覺縮緊。
他冷聲下了命令。“都給朕出去候著,沒有朕的命令誰都不準進來!”
“是——”
守在門口的太監與宮女們瑟瑟縮縮的應著,退了下去。
眼見著礙事的人不見了,洛銘軒才道:“魂體不在了是什麼意思?”
“皇上您應當知曉此人的魂體並非此世,貧僧算了一番她的麵相,本是紅顏薄命的麵相,便是由著她的魂體才得以轉變為了鳳命,可這魂體不在,這副身體怕是會一日日衰退,直至死亡。”
天凡大師說著,便甚感唏噓。
除了幾年前在洛王殿下的幫助下,他才看過這樣的一次麵相以外,這還是頭一次又碰見。
真是大大的增長了他的見識。
“便沒有將她的魂體,再次帶回來的方法嗎?”洛銘軒心神皆是在止不住的顫抖,他強行壓下自己心頭的恐懼感與驚慌感,接連詢問:“隻要能夠救她,什麼法子都可以!”
他已經品嚐過一次失去摯愛之人的痛苦,他好不容易才重新得了一次機會,他絕對不要再經曆一次那樣的絕望!
“有辦法,但是”
天凡大師的話音還未落,洛銘軒便搶先接口,語氣強硬。“用!無論什麼辦法,都得用!”
天凡大師不覺默然,半晌,將他所知曉的由著上一輩遺傳下來的方法盡數告知洛銘軒。
那是一種古老的守魂術,原先的起源是為了保護那些死了的人不至於魂飛魄散,引領著他們走向正確的往生之路。
用的是通靈力強以及親近之人的血液,滴入符水當中一同服用下去,便能夠使人的靈魂暫時保留。
天凡大師看著洛銘軒眼中的激狂,又加了一句,“這種東西論為邪術,是在西越點名了被禁止的東西,當年因為幫著洛王殿下守住了皇上您的一條命,貧僧這才歸隱山間、不再廣泛露麵,如若此舉再次被世人所知,皇上要如何自處?又要如何麵對著千萬百姓?”
洛銘軒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隻是靠坐在床邊,溫柔的伸出手去,將她額間淩亂的發絲整理在臉頰旁,順著她挺翹的小鼻子,微微一點,眸光柔和,恍如點點星光映照其中。
就好像是從前,他們沒有出現組織的事情,亦是沒有出現生離死別的那一刹那,他還是組織的領頭羊,她依舊是那個人人稱讚的小法醫。
她縮在床上發懶,不愛起床,而他便用著指尖,輕點著她的鼻子,佯怒訓斥她頑皮。
那一舉一動之間,那眉目流轉之間,盡是數不盡的溫柔與情深,那一次次的過往,無一不是他愛得深沉,愛的濃重。
“朕,虧欠她甚多。”
洛銘軒的輕聲呢喃,好似風一吹,便飄散在了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