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報之中, 蘇仁將所有關於拜月教之事略去不提,隻道那叛軍首領乃是百越皇族餘孽,同時還不忘將慕容鈞監察不利,導致罪魁禍首直接自盡,差點因此延誤戰機而叫偷襲的敵軍得手之事大書特書。
而慕容鈞早就從楊淩口中得知了他與那神秘女子之間的對話,心知如果叫朝廷得知這段戰事的始作俑者仍在逍遙法外,那他們怕是一年半載也沒法班師回朝,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十分默契地沒有再過問。
畢竟若是能就此離開這片源之地, 從此再不跟拜月教扯上關係,對誰都是有利無害之事。
經過這一次,唯一的好處便是, 陳青鸞再也不用躲躲藏藏,而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現在眾人麵前了。
慕容鈞早在數月前, 便聽說了他們成婚的消息,自然也沒有太過驚訝。
忙裏偷閑之餘, 也有過想去拜會一下的念頭,然而想到蘇仁還處處盯著他的疏漏,還是就此作罷。
當然了,就算他真的來,蘇仁也未必會讓他如願就是了。
而清平侯一行人馬被救出之後很快修養整頓完畢。先前他們被圍困的山穀地勢險要, 出入山穀得必經之路極其狹窄,他們出不去,敵軍也攻不進來, 兩側山崖陡峭險峻,想要攀爬上去偷襲也不可能,所以將士們除了餓的下一日就準備開始吃人之外,其實沒有太大的實質傷亡。
而瀟瀟自那日將所有情報都說明之後,僅在軍營中休養了一日便不知所蹤。後來卻在清平侯暫且退至後方休養之時突然換回了女裝,自稱是擔心夫君的安危,所以千裏迢迢自京城而來。
此事被傳揚開去,也算得一場佳話,慕容鈞知道此事後,下令特許她隨軍照顧清平侯的起居。
重整旗鼓之後,反攻開始了。
接下來的一切出乎意料的順利,失了領袖與拜月教徒的協助,又沒法再倚仗白月河這道天然的屏障。臨時起兵的烏合之眾便逐漸暴露出先天的不足來,幾場遭遇戰下來都沒討到好處,節節敗退。
又過了半月有餘,隨著天氣開始回暖,前線也連連傳來捷報,當叛軍不得不連最後那一座城池都放棄時,這一場戰爭終於畫上了句點。
隨之而來的,自然便是慶功宴。
慶功宴當日,城內城外的軍民都似乎要將之前那在戰亂中食不知味的春節也一道補回來一般,無不喜笑顏開,載歌載舞,自中午開始的慶典,直到晚間天黑,仍然沒有結束。
蘇仁於宴會氣氛正熱烈之時悄然離席,轉回後院裏,正好在院子裏遇到了陳青鸞。卻見她穿了一身藍青色紮染的長裙,項上戴著銀製項圈,項圈底下與鐲子上都墜著鈴鐺,舉手投足都伴隨著叮當脆響。
“怎麼樣。好看嗎?”她笑語嫣然,養著蘇仁,月光映照下來,整個人都披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蘇仁並不立即回答,而是眯著眼睛細細地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隨後才道:“本督的娘子,自然是當世絕色。”
這溢美之詞出口的無比自然,陳青鸞猶記得從前他還總是嫌棄自己生的不夠美豔。
想來也不過是半年之間,可是也不知他們還有幾個半年可以過。
心內惆悵,她卻不想在她的良人麵前表露出半分來,隻道:“此處風土人情與中原大大不同,可惜咱們不能逗留太久,你若是這幾日不忙的話,可以陪我出去逛逛麼?”
外頭仍是燈火通明,城中心空地上篝火燒的正旺,離著老遠便能看見。
二人順著火光過去,隻見許多年輕男女都圍在篝火邊飲酒談笑載歌載舞。此間民風淳樸開放,二人一走近,便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更有大膽的便直接端了酒過來搭訕。
微醺之際,陳青鸞甚至還想拉著身邊的人去隨著人群跳舞,卻是沒能拽得動,回頭見蘇仁含笑看著自己,還道他是害羞,哪知他卻湊過來,在她耳邊道:“今日不能玩的太累了,明日一早咱們就要出門,有個地方我一定要帶你去。”
白月河上遊的荒山之上,有許多野泉,常年不息,各有神奇的作用。然而山路崎嶇,又是常年被籠罩在雲霧之中,尤其以那居中的主峰最為神秘。便有傳說其上乃是仙家別院,尋常人根本走不上去,隻能在山腳下兜兜轉轉。
然而這世間紅塵煩擾,又何來仙蹤。所謂的天然屏障,非有緣人不可得見真容,也不過是拜月教借著山勢設下的陣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