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池中待夠了時辰, 陳青鸞已然站立不穩,還是蘇仁打橫抱她上了岸。
貼身的衣裳都濕透了,被丟在了一旁,二人隻披著外衣坐在池邊。鬆散著的長發緊貼著肌膚,不斷又水珠在發梢彙聚滴落。
蘇仁將陳青鸞圈在懷中,暗運內力,很快便驅散了二人周身的寒意。
陳青鸞渾身酥軟,卻怕自己倘若就這麼睡著了,怕是就要被蘇仁一路抱下山, 故而強打著精神同他說話。
“有武功就是方便,回去之後你也教教我?也省著遇到危險時除了跑就是騙,實在是給你丟臉。”
“學點功夫防身也使得, 可若是真有危險,還是盡可能躲遠一點。你這不怕死的性子, 我素來是最不放心的。”
陳青鸞聽出了他話裏的嘲諷,歎了口氣道:“我若是怕死, 當日你找到我店裏時就該直接腳底抹油,哪會主動把自己往麻煩事上推?”
這話倒是勾起了蘇仁心內埋藏了許久的疑問,他狀若不經意地接著她的話頭問道:“那你當日為何要往我身邊湊?”
陳青鸞促狹地笑:“我之前是不是一直說是因為你對我有救命之恩來著?這也不算是騙你,可也隻占了一半的原因。另一半則是……因為你生的太好看了。”
陳青鸞私下裏講話速來直白的令人難以招架,蘇仁卻是早已經習慣了, 便眯著眼睛笑道:“原來夫人自那時候便在覬覦本督的美色了,那自然不好讓你失望。”
他一邊說著,本是攬在懷中之人腰間的雙手也隨之上移。
陳青鸞十分不客氣地將那不規律的手拍落, 白了他一眼道:“既然衣服已經幹的差不多了,就趕快下山去罷,不然恐怕一會兒走到半路天都要黑了。”
說完之後,她便掙脫蘇仁的懷抱,起身整理衣物,同時抱怨道:“早知道這地方又冷又沒個遮擋,就該預備換的衣服才是。”
蘇仁聽了笑道:“誰說沒帶備用的衣物了?隻不過都是下人們拿著呢,你若是需要,我叫人送上來?”
陳青鸞:“……”
下山的時候,天色果然很快便暗了下來,這一回陳青鸞並未再逞強,十分乖巧地讓蘇仁背了一道。
於天色晦暗之時,陳青鸞遙遙遠望,隻見遠處正有幾個采集山貨的百姓正看向這邊,並不住指指點點。
作為一場短暫戰役的參與者,他們的名字並不會走多少百姓會記得。然而在不經意之間,也許會成為另一種傳說,被口口相傳。
這一趟來的十分低調,除了隨行的幾人之外,並無人知曉此事。
雖也有人有意打聽蘇仁當日為何執著於靈熾的解藥,但一想到他本是聖上特意派來繼任了督軍之職,自己便先腦補出了許多宮廷秘事來,左右也無人敢直接去問,他也不需要花心思來編借口。
回程之日在即。
因平叛有功,聖上特意派人傳旨,讓慕容鈞務必也回京接受封賞。
蘇仁原本打算提前一步,哪知慕容鈞拔營的速度快的驚人,兩支隊伍竟是在同一天出發了。
蘇仁見狀不住譏諷道:“撤退拔營倒是比誰都快,若是先前將軍對陣時能有這樣的速度,那這場仗早就能打贏了。”
這話傳到慕容鈞耳朵裏時,他隻笑著對旁人道:“我這人就跟他隔著這麼十來丈,就這般不留情麵了,若是我落在他後頭,讓他先一步回京,到時候還不知道會說出什麼來呢。”
現在說的,還能勉強當做是玩笑,而到了京城之後,被人有意無意的聽了去,又添油加醋傳揚開去,就算皇帝不介意,他的名聲也是不用要了。
陳青鸞對此也是十分無奈,戰時這二人可以相安無事,也不過是虧著他們都是眼光長遠知道分清主次的人。如今沒了外敵,自然又是要鬥智鬥勇,恨不得將對方踩在腳下才罷休。
隻是這爭鬥並不關乎其人本身,乃是身在其位,不得不為之。若是他們當真交好,便該輪到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不開心了。
陳青鸞此時的身份,自然也不好去約平王來敘舊,隻差人將他的寶劍還了回去。
蘇仁平時不帶長兵器,那日殺進城來,是隨手抽走了平王腰間的佩劍。之後嫌棄那劍髒了隨手便丟在一邊,倒是陳青鸞偷偷命人清潔幹淨後保存了起來。
她還記得這劍乃是禦賜之物,慕容鈞平日裏是十分愛惜的。
自從蛇毒被壓製住以後,陳青鸞終於可以每夜安眠,睡個囫圇覺了,然而晚起的習慣仍然沒改。因著在趕路回京,少不得旅途操勞,幾乎每日都是迷迷糊糊便披了衣服上車,隨後在車上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興許正能趕上歇息時下車活動活動筋骨吃個午飯。逍遙的如同並不是隨軍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