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千月洞洞主,印象中總是白衣如雪一塵不染高高在上從容不迫的上官秋月,此刻已經悄無聲息站在了樹梢,不僅發絲散亂,身上白衣也不再那麼潔淨,有點發灰,甚至還有幾塊黑跡,顯然是倉促間來不及更換,總之,他整個人看上去狼狽萬分。
他會變成這副形象,千月洞眾人根本是做夢都沒想到,一個個都傻了眼,不過為了眼珠的安全,他們很快就移開目光,一齊作禮:“尊主。”
上官秋月仿佛沒有看到眾人的表情,笑容溫暖友好:“蕭莊主別來無恙。”
根本沒留意到他說了什麼,公子隻是直直盯著他懷中抱著的人,臉色蒼白。
事發突然,二人剛從冰穀出來,雷蕾身上還穿著上官秋月的衣裳,有幾處發黑的汙點疑似血跡,加上此女一動不動仰麵躺在上官秋月懷裏,一看就是被虐待的結果。
尊主居然動了這個女人,蕭白今日豈肯善罷甘休!千月洞星仆們都在暗地裏叫苦,全神戒備。
握刀的手明顯收緊,以至於刀尖微微顫抖,好一會兒才又恢複平穩。
良久,公子收回視線:“放人。”
雷蕾仰躺在上官秋月懷裏,既不能開口,也動彈不得,惟獨眼睛耳朵還有用,聽到這話才知道他就在對麵,但看不見他的人,心頭也就越發緊張起來。
上官秋月很快發現她的不安,低頭湊近她:“他隻有一個人呢。”
這變態要做什麼!雷蕾怒視他。
“蕭白眼裏,比你重要的東西多了,”上官秋月眨眼,“不信我們來試一試。”
說完,他抬臉看公子:“想要放人,也可以。”
公子沒有多說廢話:“條件?”
上官秋月答得也簡單:“玄冰石。”
公子沉默。
上官秋月低頭看雷蕾,微笑,重複:“留下玄冰石。”
這條件太高了,今天看樣子是走不了,雷蕾緩緩垂下眼簾,苦笑,打算放棄希望,然而就在這時,她聽到了公子的聲音。
公子道:“好。”
笑容漸漸斂去,上官秋月看著雷蕾,遲遲不語。
雷蕾卻是心潮狂湧,震驚與歡喜同時襲來,一直以來的疙瘩此刻全解開了,待冷靜下來之後,她隱約又有點著急,玄冰石意義非凡,有它才能有鳳鳴刀,公子就這麼交出來未免也太輕率了。
公子左手從腰間扯下那塊淡藍色的佩,丟至麵前地上,退後幾步:“放人。”
上官秋月不語。
雷蕾挑眉。
上官秋月看了她半晌,微笑:“我可以反悔。”
雷蕾微嗤,其實她想聽的也隻是公子的一個答案,結果怎樣並不重要,她不希望公子真的把玄冰石交出來。
上官秋月輕聲:“我會對你更好。”
能相信一個言出之後隨時可以反悔的人的承諾?雷蕾幹脆閉目。
許久。
“都退下。”上官秋月的聲音。
緊接著雷蕾感覺身體猛地懸空,飄飄如在雲間,下一刻便開始急速下墜,最終落入一個懷抱,她急忙睜開眼,果然已經躺在了公子懷中。
周圍寂靜無聲,星仆們應該都撤走了。
雷蕾斜眸,樹梢上的上官秋月已經不見。
遠遠的,傳來趙管家等人的聲音。
見她外麵還穿著上官秋月的衣裳,公子迅速脫了外袍替她蓋上,卻並沒與趙管家等人會合,抱著她從另一條路掠向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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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邊界由西沙派與其餘五個門派的高手共同鎮守,二人回到陣營才發現出了問題,公子一連變換了十來種手法,竟還是解不開她受製的穴道,不知上官秋月用了什麼古怪法子,每次真氣衝入,總被一絲若有若無的柔軟的勁力彈開,欲下手重些,又怕傷了經脈,仔細查看時,卻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三陰真氣,獨門手法?
意識到不對,公子默然片刻,起身放下帳子,喚人進來:“備馬,即刻起程去八仙府。”
兩人答應著出去。
趙管家已經率人回來,聞言走進門:“敢問公子是怎麼救人出來的?”
公子臉色不好:“此事容後再說,當務之急是小蕾大穴受製,許是上官秋月的獨門手法,八仙府李大夫醫術高明,應該有辦法解,有勞你老親自去鴿站給何兄他們送封信,就說人已經救回來,叫他放心,最好讓李大夫……”
趙管家上前:“公子可是答應了上官秋月什麼條件?”
公子道:“有勞趙管家先去送信。”
趙管家斟酌片刻:“公子,有些話老夫不得不說。”
公子道:“如今小蕾尚且受製,有話將來再說。”麵色平靜,語氣卻帶了幾分怒意。
想不到他會發這麼大的火,趙管家先是驚愕,隨即也拉下臉,語氣嚴肅:“公子休要怪老夫直言,想當年老莊主在世時,也是處處以大局為重,天下百姓無不敬服,臨去時的囑托老夫至今不敢忘,如今公子萬萬不可因……”
公子打斷他:“父親教誨不敢忘,我自有分寸。”
話說到這份上,到底顧及主仆之分,趙管家不好再跟他頂撞,點頭:“公子記得便好,老夫這就去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