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幾年來這要算老六算的最暢快的一覺。終於不用天不亮就起來幹這幹那,即便睡得再晚也不會有人拿鞭子抽他。
黃家的人都跑了,一下子沒有人催他幹活,老六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卻也突然一下子變得無所事事。他決定還是繼續在鎮子裏探索,昨天的收獲讓他信心大增,而且大楚的軍隊隨時都可能殺到,在這之前他總要做些什麼,雖然他也不清楚做這些對於在亂世中保住自己一條小命究竟能起多大作用,卻總比什麼都不做好,什麼都不做,隻會讓他一整天都在胡思亂想,自己嚇唬自己。練體術他決定還是先放一放,一來是總莫名其妙的進入夢境,再者現在這兵荒馬亂的,他自問也不大能靜得下心來。
收貨還是頗豐的。看來鎮邊軍是徹底被打塌了脊梁,潰逃時根本可以說已經是顧頭不顧腚了,東西被扔的滿街都是,吃的,喝的,用的,金銀,刀槍,鎧甲,應有盡有,甚至有整車的給養都被扔在正街上。當然,一整天都過去了,這些東西自然不會還留在原地等著老六去撿,早有膽大開始往家般,後來更是男女老少齊上陣,老六隻來得及跟著撿漏,不過也是大包小裹的,趁著沒人留意,悄悄送回祠堂裏。
也還是有些潰兵沒走。有來不及追趕隊伍的,也有的則是主動留下的。這次大楚來勢洶洶,大齊眼下的情況大家也都知道,能不能頂得住還是未知數,曾經忠心耿耿的鎮邊軍中也開始有人有了二心。黃玉堂之前也不過是低級軍官,也沒看出有什麼出色的,趁著大兵潰退之機收羅了大幾百人,居然也威風起來,就連營盤鎮黃家也要來巴結人家。黃玉堂可以,自己憑什麼就不行。
可惜這些家夥完全想錯了。有組織的軍隊與單個的潰兵威懾力是完全不一樣的,並不是你有刀有槍會功夫人家就一定要怕了你。幾個悶雷就能嚇得屁滾尿流的潰兵是鎮不住人的,且不說他們之前就把鎮子禍害得夠嗆,人人都憋著一股火,也不說他們人數很少,還分散在各處,就是黃玉堂這會兒帶著那幾百人又殺回來都未必管用,更不要說現在鎮子上的人也有刀有槍了。於是,那幾個企圖撿便宜的家夥就悲劇了,死得那叫一個不忍直視。
那些潰兵的死活老六沒心情去了解,而且昨天他就親眼看見過一個潰兵的下場。現在他準備趁著天亮再去黃府轉轉。昨天黃老爺他們跑得著急,肯定有很多東西沒有帶走,肯定有丫環仆人趁亂拐了東西跑,不過他們是拿不了多少的,雖然不知道有沒有人捷足先登,不過黃家家大業大,搞不好還能剩下不少好東西,隨便拿上一些也夠自己受用一陣子了,別的不說,拿些好吃好喝也是不錯的。
一麵走著,老六一麵想著這兩天發生的一切以及自己的所作所為,有興奮,似乎也有一點兒愜意,然而更多的卻是迷茫,卻並沒有發自內心的愉悅。自己現在跟那些潰兵,跟那些自己曾經瞧不上眼的小毛賊又有什麼區別。大楚的軍隊隨時可能會來,大齊的援軍也隨時可能打回來,就是搶了再多東西又能怎樣,那些吃的喝的又不能吃一輩子,何況大軍一過還不是玉石俱焚。如今的自己,反倒是不如夢境中的自己,還是說自己現在反倒是活在夢境中,老六隻覺得有些看不見之後的路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