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白靈可沒打算讓顏敘繼續這樣置身事外,她看了眼後者的風輕雲淡,眼睛轉了轉,突然就將他一拽,朝反方向——也就是小賊們追來的方向跑去。
“你說過不動手的!”眼見著鐵棍木棒離他們越來越近,白靈喊了一聲。
顏敘倒沒有任何的不滿,“白靈說什麼就是什麼。”
白靈方才落地本就落在了大街上,幾名毛賊也從胡同裏拐了出來,兩方搏鬥,引得鬧市中驚呼聲此起彼伏。
快臨到的時候白靈居然鬆開了牽著顏敘的手,驀然跳起,踩著本是砸向自己最後卻砸到地麵的棍棒如獼猴般借勢而上,最後半空中翻了一個跟頭,兩腳一踹,不偏不倚踹翻了兩人。
而另一頭的顏敘卻沒有過大的動作,而是以眼睛捕捉不到的速度如鬼魅般躲開了所有的招式與攻擊,從頭到尾連小拇指都沒有抬一下,雙手懶懶散散似遊景般背在身後,一臉的怡然自得。
早就料到顏敘會輕鬆躲開,白靈也不惱,她從半空落下,又一個側踢踢倒了一人。
一直都是這個小姑娘在動手,跟著她的那男子雖躲得快,但並不動手,也看不出武功深淺,倒是這個小姑娘武功雖然不高,但是打起人來風風火火,於是想著先解決弱的那一方,就又分出四五個大漢朝顏敘攻去,隻留兩人與白靈繼續糾纏著。
這種小賊打起人來沒什麼規矩,越是人多越是混亂,所以方才七八人圍著自己時白靈利用自己身材嬌小的優勢鑽了空子,如今隻有兩人,一下子倒還有點應付不來。於是白靈開始投入全身心去接招,也顧不得顏敘那邊的情況。
男子力大女子力小,白靈練功時又常常偷懶,幾輪下來隻覺得雙臂酸痛,而那頭的美人仍然一副風輕雲淡,身未動,影卻動,絲毫不吃虧。
這樣下去自己明顯不占優勢,白靈正要往胡同裏跑,想找些障礙物,但眼前突然掠過一道黑影,仿佛一條黑紗裹著鐵般墜下,眼前還沒有看清楚,顏敘已經來到自己身後,寬大的衣袖帶起一陣風,吹亂了白靈的頭發也迷了她的眼,等再睜開的時候,自己整個人已經被帶著躍了無數條巷道,離方才打鬥的位置已經很遠。
“怎麼啦……”
話還未說完,就被淩厲的殺氣打回肚子裏,一陣疾風掃過,如冬日夾著冰渣的烈風般刮得臉生疼,但很快自己的臉就被顏敘的衣袖護住,餘光中那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這邊閃來,隨帶著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殺氣。
這個人比先前的那名船夫還有樹林裏的麵具男子都可怕得多,最主要的是他身上帶著極深的戾氣,一股要置顏敘於死地的決心。
他和重樓有什麼仇恨,不對,話不應該這麼說,與重樓有仇恨的人多了去了,與顏敘有仇恨的人更是數不勝數。不過這人身上帶著的仇恨卻如同一團粘稠的黑暗的泥沼,硬生生要將人吸進去。除了滅門之仇白靈還真想不出有什麼仇恨能像如此這般讓人脊背發涼。
他快,顏敘更快,以白靈看不見的速度接了他幾招後顏敘帶著白靈如雁般傾斜著朝一橋上落去,經過水麵的時候隻濺起了點點的漣漪後顏敘終於將她放於橋上。
“你站在這個地方,莫動。”
正交代著,方才那道黑影也隨著一起落在了橋上,白靈這才終於看清楚他的相貌,但比起他的戾氣,他的相貌更是讓白靈驚到掩不住嘴。
居然是先前在武林大會上見過數次的孫堂主——上一任武林盟主。上官先前不是說他被發現死在自己的屋子裏麵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不過今日的他已經完全不同往日高貴形象,蓬頭垢麵,發絲如稻草般散亂在腦後,身上的衣服更是髒亂不堪,最讓白靈印象深刻的是那雙眼睛,那雙眼睛也不知因著遭遇了什麼已經深深地凹陷下去,但即便如此卻如鷹般淩厲,這股淩厲裏麵帶著怨恨,似乎要將人千刀萬剮,讓人害怕。
“嗬,”她聽見了一聲極促的笑聲,顏敘負手站在自己的身前,低頭看著他,言語中沒帶絲毫的感情,“你還活著?”
“景顏——”他終於開了口,語氣低沉嘶啞,仿佛從喉間吼出,又在發聲的時候被情緒壓抑,“你毀我昆侖,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