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地雙龍
關於這天龍、地龍,還有一些傳說呢。
先說天龍吧。
還在王莽篡權、劉秀逃難的時候,有一天,劉秀逃到一個深山冷廟,但見圍牆倒塌,蛛網密布,供桌塵封,寒氣逼人。
“餓啊,餓啊。”劉秀哼出聲來。
“過來……拿……去……”這廟中竟還有人聲!
劉秀忙摸了過去,在牆角發現一個瘦巴巴的老頭,伸著一隻幹瘦如柴的手臂,抖抖索索地遞給他一個烏黑的蕃薯,道:“吃……”
劉秀饑腸轆轆,接過就往嘴裏送。
吃完蕃暮後,劉秀卻又呻吟起來:“渴……渴……”這山上哪兒有水呢?老頭兒指指腳下:“撬……撬開……”
劉秀撬開牆邊的一塊石板,看見一股直冒熱氣的清泉,便拿了老頭兒的一個破茶壺,舀了一壺水,天太冷了,他便用火折點了火燒開那壺水,燒好,先給老頭喝了一些。
喝完後,老頭突然站起身來,驚喜地叫道:“我病了多年,沒想到今日突然好了。”
劉秀大為驚訝,打開茶壺一看,裏邊有一個有鱗有爪的小東西,已被煮得稀爛,便喊了起來:“天龍……天龍……”
從這個傳說中可以看出,天龍是奇藥。
還有個關於地龍的傳說,是說大禹治水的事。大禹在伏羲、瑤姬的幫助下花了九年時間,治好了大水,妻子塗山氏便催他回家歇一會,他搖頭道:“我還得為百姓開荒種地哪。”
可是,被洪水長期淹沒的土地,板結一塊,硬實實,緊篤篤,石刀戳不進,竹尖鬆不動,那時又沒有犁耙,怎麼辦?
大禹不假思索,隨手拿起石刀,對著右手食指一劈,食指便血淋淋地落到地上。
大禹喝道:“快變成地龍,鬆土去!”
說來也奇,那食指真的化作了萬條小小的入地蛟龍,一上一下,鬆起土來。
它們沒日沒夜地鑽呀鬆呀,那本是堅硬的食指指骨,被硬石磨成了血泥,那柔軟的身體也被磨脫了一層又一層皮……
看來,這地龍,也真是有靈性之物。
在洞中的那隻壁虎,已在這個樹洞中生存了一百多年,渾身上下竟已由那醜陋的灰色變為淡綠色,綠得晶瑩剔透,像是玉石製成;而那條蚯蚓,更是奇異,不但通體為銀白色,發出幽幽之光,而且竟可以用肉眼透視而入!那身子裏竟有一根紅色的細細的經脈!
顯然,此二物已吸收了日月山川之精氣,經過百年的積蘊,已是神物了。
現在,古錯的那張臉湊在那兒,除了呼呼喘息之外,而且那臉還赤熱如鐵。
天龍、地龍都是喜寒畏熱之物,被古錯的熱氣攪得極為不安,在那樹洞中團團亂轉,卻總是找不到出口,情急中,那地龍先找到一個孔,便是古錯的鼻子,它便往裏就鑽,鑽著鑽著,不知觸動古錯哪根神經,使他張開了嘴巴,也許是想打個噴嚏,天龍見有了一個更大的洞口,便一閃而入,這下,古錯喉頭一緊,那噴嚏是想打也打不出了。
天龍、地龍就這麼一個從鼻子裏,一個從嘴巴裏一下就鑽進了古錯的食道中,等發覺不對勁時,已經遲了,很快被窒息而死。
天龍壁虎本就可入藥解毒,何況這百年壁虎?至於那地龍,更是神奇,它常年累月地啃那泥土,泥土中本就有百花百草的殘碎之物,其中不乏可以解毒護體之花草。無數個日夜中,它所啃下的奇藥不知道有多少,慢慢地在它身上凝結成形,便是那根細細的紅色經脈了。
此二物進了古錯體內後,很快就發生了作用。
古錯先是在冥冥中感到腹中一陣清涼,然後慢慢向全身擴散開來,流向四肢百骸,這股清涼所經之處,古錯隱隱感到輕爽無比。古錯便在這種感覺中悠悠醒來了。
醒來時,他嚇了一大跳,隻覺得背後有一物緊緊地壓著他,他的臉則被壓入一個黑洞裏,不由驚懼異常,心道:“我大約是已經死了吧?要不怎麼會弄出這麼個怪姿勢?”
好半天,他才能感覺這是個樹洞,因為他的下巴磨擦著的樹皮告訴了他這一點。樹洞裏的難聞的氣味把他熏得難受,幾乎欲嘔,他心道:“管他是死了還是活著,反正總得先轉個身,如果讓我這麼老是對著洞活著,倒不如讓我轉個身再死吧。”
但要想轉過身來,也真不易,他剛轉了一點點,背上的壓力就增加了一些,他趕緊停下來,再等待,等壓力小了,他趕緊又轉身,壓力又大起來……數次反複之後,他終於背朝樹洞了。
很快,他發現這麼轉過身來之後,滋味也不好受,因為外麵壓著他的東西軟軟滑滑,冰涼刺骨,而且有一股腥臭之氣,古錯的整張臉埋在那片柔軟之中,呼吸極為困難,好不容易他才調整出一個稍稍好受些的姿勢,這下他看清了,壓著他的竟是一條大蟒蛇,有一人合抱那麼粗,身上的斑紋極為可怕。
古錯嚇出一身冷汗,心裏暗暗奇怪自己怎麼會被它給壓在這兒。
如何才能脫身?古錯苦思悶想,他用力掙了一掙,壓根兒沒有反應。
突然,他想起他腰間的那柄天鉞。
古錯試著把手抽出來,沒有成功,但手腕卻可以彎曲一點,恰好抓住了天鉞的柄,但被大蟒蛇這麼緊緊壓著,抓住了天鉞的柄又有何用?
古錯略一思索,決定用牙去咬那蟒蛇之身。
這動作難度也頗大,因為大蟒蛇外表有一層鱗片,一咬就打滑,古錯忍著腥臭,咬了半天,隻咬了一嘴的臭味,不由大怒,用兩排利牙咬緊一片鱗片,用力一拉,“唰”地拉下一片血淋淋的鱗片,古錯毫不猶豫地張大嘴再咬上一口,這次很成功地咬下一大口蟒蛇肉。
蟒蛇受此一咬,痛得向外閃了閃,就這麼一閃的時間,古錯握住天鉞的手一翻腕,天鉞立即側立起來,鉞刃朝外,蟒蛇一彈之後收縮而回,便被那天鉞深深地切入肌體內。
大蟒蛇突受此創,身子再次彈起,古錯手臂一揮,天鉞如電閃出,射向大蟒蛇,隻見一道血雨驀然而起,紛紛揚揚地飄散開來,便在那片血雨中彈身直射而出!
在空中,他才知道自己竟是在離地麵尚還有二十幾米的大樹上,忙一提真氣,在空中幾個翻躍,才飄然落地。
緊跟著又是“啪”的一聲巨響,一段四五米長的蟒蛇尾端落在地上,鮮血灑了古錯一臉,接著,古錯聽到頭頂上一陣“嘩嘩”作響,忙抬頭望去,隻見另外大半截蟒蛇在那樹枝之間痛苦地翻動彈跳,終於它又緊緊地纏住一根小腿般粗的樹枝,便將全身緊緊地繞於上麵,猛一用力,那樹枝竟“啪”地折斷了,大蟒蛇直墜而下,“通”的一聲摔在地上,又一陣痛苦的蠕動彈躍,才慢慢閉上它的三角眼,就此死去。鮮血卻仍在它的創口處汩汩而出。
古錯這才發現自己渾身已被大汗濕透,他覺得口渴異常,左右環顧,哪裏有水?一見蟒蛇那不斷湧出的鮮血,不由一動,竟不顧腥味,湊上去猛喝一通,不但止了渴,還覺得力氣猛增,疲倦之意一掃而光。
古錯這才開始打量四周的環境。
一打量,古錯便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隻見這塊柏樹林三個方向都是懸崖峭壁,高不可望其頂,上麵雲霧飄蕩,剩下的一麵,又是崖壁,不過不是向上,而是向下,探頭一望,亦是深不可測,少說也得有三四十丈深。
古錯心中嘀咕道:“這個鬼地方,也不知它是如何生成的,人在這裏麵,如何能出去?”
這麼東看西瞅,突然被什麼東西一拌,差點摔倒,忙低頭一看,卻是一具白森森的屍骨!古錯嚇得一蹦老遠,卻又一不小心踩著一個骷髏頭,那身子骨骸卻不知又在何處。
古錯心驚膽戰地在四周尋找一番,竟在樹叢中發現屍骨數十具!
屍骨看得多了,方才的恐懼反而煙散雲消,隻是暗自奇怪怎麼這兒有這麼多的屍骨,莫非竟有如此多的人與自己一樣從這崖上摔下?百思不得其解,人也累了,便又重新回到那棵古柏樹下,背靠著樹幹慢慢調息。
人這麼一靜下來,想的東西也就多了,古錯思緒翩翩,先前的事一件件地浮現腦中。
他記起來是同石敏姑娘一道在三折瀑旁邊的山莊裏被人圍攻的,身上又中了毒,後來力戰不支,毒發攻心而暈死過去,那自己又是如何從那三折瀑來到這裏的?古錯凝神細聽,也聽不到有瀑布之聲,顯然已不在三折瀑附近,定是石姑娘將自己背出一段路了。
想到石姑娘,他一躍而起,雙手攏在嘴上,大聲叫道:“石姑娘!石姑娘!石——姑——娘!”聲音在這幽穀之中回蕩著,卻無人回應,古錯頹然坐在地上,心道:“石姑娘定是遭了奸人暗算,我才會被人扔下這深崖的,否則,石姑娘是絕對不會不管我的。”如此一想,無邊的悲憤不由湧上心頭,口中喃喃自語道:“石姑娘,若我古錯能活著走出這幽穀,一定為你查出凶手,替你複仇!”想到石姑娘與自己共處的點點滴滴,他已是雙目盡赤,悲恨難耐了!
突然,他記起自己本是已中了毒,怎麼現在卻安然無恙呢?他忙將真氣提至丹田,然後沿著各大經脈運行,卻絲毫未受阻礙,反而更為順暢,不一會兒,全身大小穴道都已微微發熱,全身舒暢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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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錯不由“咦”了一聲,暗自奇怪,心道:“自己這毒又是如何解開的?莫非又是‘無尾蛟龍’在詐自己?或者是石姑娘的血液在體內起了作用?”
如此一想,他又恨起自己來,心中想道:“石姑娘定是因為喂了自己好多血,精氣大損,方為奸人所害,自己真是罪不可恕了。”
恐怕古錯永遠也不會知道,救他性命的竟是一隻壁虎和一條蚯蚓。此二物不但解了他的毒,而且精華已深入他的全身經脈,從此已是百毒不侵了。
古錯就這麼左思右想,慢慢地困意襲來,不由沉沉睡去,不知過了多久,肚中的饑餓感把他從夢中拉了回來,他不由咽了咽口水,這麼一咽,饑餓感就更強了,他趕忙起身去找點什麼東西吃。
沒想到這柏樹林中什麼野物也找不到,原來這條巨蟒生活在這柏林中,一日總得吃好些小動物,慢慢地,那些野兔山雞之類的越來越少,而且一聞到蟒蛇的味道它們就趕緊逃之夭夭,古錯身子被巨蟒卷了半天,又被蟒蛇之血噴了一臉,待他一走近,那些野兔之類的小動物哪有不逃之理?難怪他遍尋古柏林,卻一無所獲。
無奈,他又兩手空空地回到大柏樹下,聽那肚子“嘰哩咕嚕”地叫,隻餓得全身無力,眼冒金星!
古錯最後的一餐飯還是在三折瀑山莊裏吃的那大半隻叫化子雞呢!之後那一番苦鬥,難怪現在他如此餓得慌了。
終於,古錯的目光緊盯在那大蟒蛇身上,眼睛漸漸地亮了,似乎他已看到了一餐美味!
古錯走近那蟒蛇尾端的小半截身子,掏出天鉞,斬下一小段,然後拿到柏樹底下,準備將那蟒蛇皮給剝下,將裏邊的肉烤著吃了。
沒想到那蟒蛇的皮肉滑膩得很,皮與肉又粘得極緊,古錯折騰了半天,那一小截蟒肉還是在手中滑來溜去,拿捏不住,更別說剝皮了。
無奈,古錯隻好找了一根小樹枝,削尖了,準備將蟒蛇釘在樹幹上,然後慢慢動手,沒想到古柏樹長了數百年,樹皮奇厚,古錯的天鉞一敲那樹枝,樹枝就斷了,一連削了三根,根根如此。
就在古錯要放棄這個打算時,他突然在那樹幹上看到一個小拇指大小的孔。古錯大喜,心道:“我將樹枝從這個孔裏敲入,避開那厚樹皮,豈不是很好?”於是,他又削了一根樹枝,然後用天鉞將那樹枝往這小孔裏敲。
果然,小孔外麵很鬆,樹枝很快便進去一小截,但很快也受阻了,停滯不前,古錯一急,天鉞便加了一點力,重重地向樹枝敲去。
驀然聽得一陣吱吱咯咯的響聲,古錯一愣,凝神細看,頓時被驚得呆在那兒,張口結舌。
原來,他那樹枝一敲而入時,那古柏樹的樹杆下部,有一塊半人高半人寬的樹皮竟向兩側移去,露出一個樹洞,樹洞裏一片黝黑,也辨不清裏邊有何物。
古錯先是以為有什麼猛獸居於其內,後見此洞外麵如此精密,便知不是了。
他走近兩步,鼻中聞到一陣陣衝鼻悶腦的汙濁氣體,令人作嘔。
古錯心中道:“這樹洞想必有些時日了,被封閉之後,年深日久,不透空氣,乍開之下,濁氣自會外溢,令人難於忍受。”
少傾,那令人作嘔的腐朽之味已散失貽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