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十三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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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牌農家樂》第一期錄製結束,大家就地解散,相約下一次再見。

我沒有同席宗鶴說清孩子的事情,又實在找不到好好說話的機會,隻得铩羽而歸。

席宗鶴腿傷第一年,也是我和他簽訂合同沒多久,曾經有個男人來醫院看過他,三十多歲的年紀,與席宗鶴眉眼氣韻上有幾分相似,一看便知道是一家人。

那天我正好拿著一束向日葵去醫院看席宗鶴,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裏麵兩人不算平和的對話。

“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服軟很難嗎?你隻要向爺爺認錯,他一定會原諒你的。小鶴,這兩年爺爺一直很想你,回家去吧。”

席宗鶴的聲音過了片刻響起:“他要我為了自己的性向低頭認錯,你會為了自己喜歡女人而向別人認錯嗎?”

“這怎麼能一樣呢?”

“對我來說就是一樣的!我沒有做錯任何事,隻是喜歡了一同性,你們就把我當做家族恥辱,以斷絕關係來威脅我,逼我就範。我們是家人啊,血緣至親。可我躺在病床上,生死徘徊,遭受病痛折磨的時候,你們竟然還要在意我是不是同性戀??”說到這裏,他語調變慢,不敢置信,又通透萬分,“我的性向,決定我的親人是恨我還是愛我……”

男人沒想到他情緒會這樣激動,有些急:“不是這樣的小鶴……”

可席宗鶴已經不想聽他的狡辯,一旦認定了一件事,他就不會輕易改變看法。

“我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你卻隻關心我會不會跟爺爺認錯。這個家,討他歡心才是最重要的,我的死活、我的感受並沒有那麼重要不是嗎?”裏麵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我不需要你們原諒!”

男人狼狽地被他直接趕了出來,與門口的我狹路相逢。

他掏出手帕擦拭著身上的水漬,看了我以及我懷裏的向日葵一眼,嚴肅凝重地麵容流露出一瞬的傷感。

“好好照顧他。”說著他大步沿著走廊離去。

我捧著花進到病房裏,隻見地上滿是玻璃杯碎片,席宗鶴坐在床上,一動不動望著窗外,手上還打著點滴。

我踩過碎玻璃,將手上的向日葵插進了一旁的藍色玻璃花瓶內。

別人的家務事,我也不好多說多問,隻能拿過衛生間的掃帚,將地上碎屑全都清理幹淨。

在此過程中席宗鶴始終保持沉默,連視線都不曾便宜,仿佛一具沒有生命、毫無人氣的雕塑。

“是我……要求太高嗎?”

我動作一頓,抬頭看向席宗鶴,他正好也看了過來,我們四目相接,我得以確定方才的確是他在說話。

“呃……要看你對什麼的要求了。”我其實不太會勸人,過去客人們找我哭訴,我都是讓她們多喝酒,一醉解千愁的,但顯然席宗鶴不能用這樣的法子。

他思考了半晌,給了我兩個字:“對愛。”

我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他在感情方麵,不單指愛情,他在所有感情方麵,意外的純情。非黑即白,沒有一絲雜質,愛就是愛,恨就是恨。

在對愛情失望後,他現在對親情也產生了質疑。他對別人的愛是熱烈,是完全奉獻,是沒有條件,可不是人人都能回報他同樣的愛。

大多數人的愛,都充滿著以愛為名的自私自利,以及各種各樣的附加條件。

我愛你,你就一定要愛我。天下間是沒有這種道理的。

我重新低下頭,將碎玻璃掃進簸箕裏:“世人皆願深情不被辜負,然而,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