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煙僵著身體，看著手中泛著冷光的長劍，扯了扯嘴角，找回自己的聲音。
“阿軒，你現在和魔鬼有什麼區別！”
聲音很輕，但足夠所有人都聽得清楚。
邵銘軒不甚在意，權當這是一種讚美了，他以前就是不夠狠，現實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教訓。
“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你若下不了決心，那隻有我幫你了。”
寒煙輕微地顫了一下，抬眸望過去，深吸一口氣，“我最後再說一遍，辰兒，是你的孩子，是你的！”
她終於等到這一天可以毫無畏懼地大聲告訴他，辰兒是他的孩子，然而，他卻是不信的。
邵銘軒沒料到她會在這個時候再次說這個，扭了扭脖子，走到掛在牆上的邵靖寒身邊，扭動了紮在他肩胛上的鐵釺，滿意地看著邵靖寒痛苦地扭曲了一張汙濁的臉。
“皇兄，你告訴我，辰兒是誰的孩子？”
邵靖寒勾了勾唇，“我說是你的，你信麼？”
“當、然、不、信！”一字一頓，擲地有聲，沒有半分遲疑。
邵靖寒輕笑一聲，看了一眼寒煙，無聲勝有聲。
寒煙第一次意識到邵銘軒如此可怕，偏執的可怕，信她的時候便是無條件的信任，不信的時候同樣半句真言都入不了耳，隻相信他所以為的。
要怎麼他才信呢？
寒煙握了握手上的劍柄，慢慢朝著邵靖寒走了過去，劍尖在地上拖拽出零星的火花。
而後，緩緩舉起劍，抵在邵靖寒的心口處。
邵銘軒很滿意她的選擇，慢慢退開，退到了辰兒身邊，手掌輕輕在孩子頭上撫摸著。
“煙兒，就是這樣，就像五年前對我那樣，殺了他！殺了他，你就能和你的兒子團聚了，殺了他”
邵銘軒不斷蠱惑著。
寒煙眼中波光粼動，太多的東西在腦中劇烈掙紮。
她下不了手。
即使邵靖寒對她這麼殘忍，她也忘不了當初是他將她從街頭撿回，給了她一條命。
如果邵銘軒沒有出現，想必她會一輩子都在他身邊，即使是一個丫鬟。
可是，邵銘軒出現了，還對她格外不同。
邵靖寒順勢就把她送了出去。
她也不甘，也恨過，但她從來不會違背他的任何命令。
可是邵銘軒對她太好了，比邵靖寒更好，好到讓她忘掉了一切，想與他長相廝守，但這個男人沒有成全，威脅，逼迫，消磨掉了她對他所有的情誼。
邵銘軒現在所做的，似乎就是第二個邵靖寒。
即使她真的親手殺掉了邵靖寒，他還是不會信她的，永遠不會。
不相信辰兒是他的孩子，也不會善待，那意義又何在呢。
寒煙看了看麵前的邵靖寒，最後叫了一聲“公子”。
“今天，做個了結吧。”
邵靖寒張了嘴，一個好字飄出唇角，有些意料之中，也有些認命。
邵銘軒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剛想開口，寒煙倏地轉過身，手中的劍亦調轉了方向。
邵銘軒太陽穴猛地一跳，“煙兒，你做什麼？”
視線下滑，寒煙看了一眼呆愣的孩子，睫毛輕輕扇動。
“阿軒，我把欠你的還給你。”
還未及邵銘軒有所反應，寒煙堅定地往後退了一步，近乎貼在邵靖寒胸前。
劍刃折射的寒光閃過邵銘軒眼前，一眨眼，寒煙握緊劍身，狠狠刺入血肉，貫穿兩具身體，釘入牆內。
嘴邊勾起的笑容格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