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銘軒趕到的時候,剛好將人接住。
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屍身,吩咐人直接處理掉。
禦醫把過脈之後,神色有些古怪。
“怎麼了?”
“皇上,娘娘被人下了蠱”
“下蠱?”
禦醫翻開寒煙的右臂,從手腕往上,有一條黑線。
“臣從書中看到過這種蠱術,乃是異邦人的秘法,隻有下蠱之人才能解。”
邵銘軒握著那隻手若有所思。
寒煙的掌心內,握著一塊玉佩,恍然記得似乎是方才她從那孩子身上扯下來的。
他將她手掰開拿了出來,上麵刻了一串字,“辛醜年六月初八”,正麵另有兩個字“安康”。
六月初八,他對這個時日尤為深刻,寒煙說這是那個孩子的生辰,可宮裏記載乃至所有人口供,都道那孩子是十月初八生辰。
這塊玉本就長得有些特別,邵銘軒讓人去查了這塊玉的來曆,不過半日就有了結果。
靖康元年東,宮內大範圍染上風寒,久治不愈,禦醫亦束手無策,於是請了偌蘭寺的高僧入宮作法,驅邪避妖,為皇宮貴胄贈玉開光,這病情果真很快就好了大半。
玉佩上刻的乃是個人的生辰八字。
那一瞬間,邵銘軒如遭雷擊,到底是六月初八還是十月初八。
當年禦醫院的院監已告老還鄉,邵銘軒隻能將幾個資曆較老的宣了過來。
“這件事情臣等都有印象,當年禦醫院多人被革職,至於六皇子,當時不過半歲,病情也實屬嚴重,幾乎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你在撒謊!”邵銘軒猛地打翻了桌上的茶杯,“皇曆記載,六皇子乃十月初八生辰,當時才不過足月!”
“這這臣不敢撒謊”
邵銘軒麵色鐵青,由著這些人在這裏跪著,直接衝了出去。
冷宮的一角,邵銘軒讓人將今日剛剛埋下的屍體挖出來。
揮退了所有人,他獨自一人站在那裏。
沾染了泥土的屍身更加模糊不清,身高不到他腰際的小孩,躺下也隻有那麼小小的一團。
邵銘軒蹲下來,用手揮開泥土,在那模糊的小臉上細細摩擦。
這怎麼會是他的兒子呢,肯定不是的,絕對不是!
捏緊一丕泥土,拳頭狠狠捶打在地。
他不信,這一刻,他寧願這個孩子是邵靖寒的,就是寒煙和邵靖寒的兒子!
隻有這一種可能!
寒煙睜開眼的時候,隻見到邵銘軒坐在床頭,雙目無神,沒有焦距的雙眼不知道看什麼地方。
眼中布滿血絲,兩頰細細的胡茬,十分頹廢的模樣。
等她翻身起來了,他才回過神來,慢半拍地看向她。
看了看這周圍,還是軒銘宮,隻是不見那個小身影。
她問:“辰兒呢?”
邵銘軒蠕動著唇瓣,“辰兒,是誰的孩子?”
寒煙短暫地愣了一下,記憶回籠,現實狠狠擊中神經,她笑著,淚水淌過麵頰,盯著他一字一頓:“辰兒是邵靖寒的孩子,是他的,不是你的,現在你是不是滿意了?你滿意了麼!”
什麼都沒有了。
邵靖寒死了,辰兒沒了,邵銘軒在她心裏也已經死了,什麼都不剩。
他幫她輕輕擦著淚水,卻越擦越多,怎麼也擦不完,最後無奈放下手,“乖,別哭了。”
他恢複曾經的溫柔,把她抱在懷裏輕輕安撫,“沒事了,沒事了,都會過去的。”
他們可以重新開始的,不計較過往,重新開始,因為再也沒有什麼障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