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風的聲音戛然而止。
“燙到了嗎?”阮棠放下電吹風,騰出的手又去摸他的頭發。
那隻手腕也被他一並握住。
阮棠兩隻手居然掙不開他一隻,動了幾下無果,臉蛋變得紅撲撲。
她安靜下來,眼睛睜得大大的,等著他的下一步動作。
而他隻是看著她而已。
很久很久,最後才說:“早點睡。”
阮棠從另一邊躺下,蓋上被子,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居然有點失望。
燈光熄滅,身邊窸窸窣窣的,那是他翻身的動靜。
沈致的手指劃著她的耳垂的時候,她心裏跳了跳,並沒有反抗。
算了,看在他為了她前前後後操那麼多心的份上,讓他舒坦一次吧,雖然阮棠不懂為什麼他會有這種癖好。
小時候一起睡覺,他也總是摸著她的耳朵才能睡得著。
即使中途拿開他的手,他在睡夢中也能下意識地再找過來。
那時還小,從來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而阮棠的青春期剛萌了點幼芽,對異性關係有了概念,他就忽然出國了。
沈致出國實在是件很意外的事。
因為沈老先生從來沒打算讓沈致去國外讀書。
典當行屬於傳統營生,以後要交給他打理,留學的意義不大。沈家就這麼一個兒子,也不舍得放他出去。
促使沈老先生改變主意的契機,來得十分奇葩。
事情發生在阮棠初二的那年。
沈致無意中阻止了一樁銀行搶劫案。
這事說來好笑,本來沈致隻是替他爸爸跑一趟銀行而已。
他站在窗口辦理業務的時候,劫匪正準備行動,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還很禮貌地請他讓開。
沈致回頭就抄起一邊的高腳椅,給了他一下。
當場抽趴在地上。
一旁的劫匪同伴都看懵了,連槍都忘了舉。
沈家當鋪經常有古玩字畫進出,動歪心思的人從來沒少過,經常有人想方設法地上門來碰瓷鬧事,拿著槍來搶劫的也不是沒有過。
時間一長,店裏的員工人人都有個幾下子,對付幾個小流氓還是不在話下。
沈致耳濡目染,回頭的時候瞥見了那人風衣下的輪廓,認出來是槍管。
警鈴大作,沈致淡定地從腳下的人手裏搶了槍,之後就是警察和媒體的事了。
美少年徒手製服劫匪,媒體怎麼可能放過這個大新聞。
沈老爺子麵對突然圍滿了記者的家門口,十分生氣,把兒子大罵一頓。
家裏的當鋪也來了好多人圍觀,又不是正經來典當的,嚴重耽誤做生意,老爺子就更生氣了。
如果說這些無所謂,那麼沈家真正擔心的,還是會被報複。
權衡過後,老爺子隻能找人刪了網上的照片和相關討論,又找了留學機構,匆匆把兒子送出了國。
去機場送他的時候,阮棠一直在想。
以後他摸不著她的耳朵,還能睡得著嗎?
但當時的沈致看上去毫不在意。
他輕飄飄地朝她揮了揮手,就走過了登機的閘口,頭也不回。
所以,即使在之後的年月裏,阮棠哪怕曾有過一點懷疑,她跟沈致之間究竟是哪種感情,都因為他臨走時的冷淡態度,冷靜了下來。
沈致就是喜歡在她頭上作威作福,覺得好玩而已,並沒有其他的念頭。
不然,他走的時候就不會沒有絲毫的不舍。
阮棠的眼皮漸漸沉重,安心地睡過去。
次日早上縮在沈致懷裏醒過來,她也見怪不怪,拿開他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去了洗手間。
洗漱完畢回到臥室裏,沈致還沒起,但睜開了眼睛,看到她,就沒移開視線。
剛醒的人,目光都是這麼人畜無害嗎?
阮棠不由地坐到床邊去,沈致身上沒有危險感的時候,會讓人忍不住想接近一點。
“今天有早課,我要出門了。”她俯視著他,忽然感覺這個人裹在被子裏的樣子很滑稽,笑了笑。
他抬起手。
她還以為他又想捏耳朵,主動把一側臉送過去,然而他擰了擰她的臉頰。
“好好讀書。”
好煩。
阮棠打掉他的手,他也坐了起來,低頭整理了自己的睡衣。
他的睡衣扣子總是不牢,鬆了幾顆,明明也沒露什麼,但光是半截鎖骨就足夠引人遐思。阮棠暗自倒抽涼氣,背過去出了門:“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