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葉落滿天(1 / 2)

我叫葉城,我不喜歡父母給我起的這個名字。葉落滿天,傾國傾城。其實爹娘一直想要一個女孩,他們覺的女孩安靜,就像他們一樣。

過簡簡單單的生活,賺簡簡單單的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幹淨而單純。

兩個質樸簡單的人湊到一塊生出了一個複雜的我,複雜的比圓周率小數點後麵的數字還要難以捉摸,沒有規律。老師說我父母的DNA結合產生異變,所以有了我這樣一個怪胎。

複雜到精致的人往往是很聰明的人,可大部分的聰明人都會有他們特有的通病——狂妄,自負,高傲,不可一世。

從我背起書包去上課的第一天起,我的嘴角總會掛著一絲外人難以捉摸的微笑。當我的同桌悄悄的問我,你總在笑什麼啊?

我記的我當時輕輕摩挲著數學課本,說,這些東西太簡單了,我不該學這些。嘴角高高翹起,用不屑笑容和冷冷的眼神鄙視著連1+1都會算錯的笨蛋。

那一年我七歲,渾身帶刺,把別人刺的血肉模糊,順便自己也血肉模糊,典型的損人不利己。

我一直沒有朋友,隻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他習慣用景仰的目光看著我,因為我比他聰明,我能用各種隱秘的手法幫他作弊,順其自然的通過考試。而我習慣指使他幫我去打架,我在一旁幫他拿著書包,靜靜的站在一旁,冷漠的看著被打倒的幾個孩子。像站在古木上休息的蒼鷹,目光銳利而高傲,雙翅健壯而有力,身子微弓,隨時準備撕裂蔚藍的天空。

他說,你就像一條潛伏在黑暗中的豹子,弓著身子,踮著步子,慢慢靠近要捕獲的獵物。潛伏下來,輕輕的摩挲著自己的爪子,目光嗜血而瘋狂,尋找機會發出致命一擊。而我就向一頭被人激怒的黑瞎子,誰敢惹我我就咬誰,皮糙肉厚,張牙舞爪看似勇猛,其實不堪大氣。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其實我想說,你比我更適合作那隻豹子,而我隻是和豹子一起吃一點豹子剩下的殘羹剩飯的小動物罷了。

後來我們漸漸長大,一直在我身邊陪著我的,也隻有我的這個玩伴,這個唯一的朋友——江落。

江落陪著我,我們就像在盛世中綻放的紅蓮,妖豔而孤獨。

很久以前的記憶大多模糊不清,像被風化千年的古老文明,不可觸碰,否則會灰飛煙滅,紛紛揚揚,徹底消失。

很多年以後,我問江落,你還記的多少我們小時候的故事?江落的臉上帶著殘酷邪氣的笑容,輕輕用布擦拭著他的匕首。記的,記的欺負你娘的那個家夥。

我微微一愣,然後努力的想,努力的想,想了很久很久,頭痛的快要裂開,我也隻想到了那個欺負娘被我親手殺死的家夥。但我更多想到的是我和江落冰冷的眼神,看待一切,都好像在看著一隻隨時準備捕殺的獵物。

那 是我第一次殺人。那一年我十三歲。

那一年,我和江落放學回家。那個家夥大聲叫嚷著說我們欠錢不還,我恰好看到他狠狠的打了娘一個耳光,娘身子一蹌,險些栽倒。爹在一旁唯唯諾諾,低聲下氣的不敢說話。江落不動聲色的將我娘扶助,而我,就那麼冷冷的看著他,眼睛冰冷的像兩極亙古不變的冰川。

我記的他當時走過來用手指指著我的額頭,小雜種,你是從哪冒出來的東西。說完一拳向我揮了過來,我沒有躲,任他的拳頭打在我的臉上,很疼,火辣辣的疼。在我被他擊倒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江落從腰見抽出的匕首閃爍的光芒,像他的眼睛一樣冰冷。

兩秒,我聽到匕首刺入人腰間發出的撲哧聲響,看著那個人難以置信的眼睛,我笑了,很開心的笑了。

我迅速爬起來,撿起地上的一根枯樹枝,狠狠的刺入他的咽喉。我用手扶著他的身體,看著他的瞳孔漸漸擴散,我對他說,聲音遙遠的像來自遠古時代。你可以把我看成雜種,但即使你再高貴,在我的眼裏你隻不過是一個目標而已。

他的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伸出手,像是想要抓住什麼。從他喉嚨溢出的血液順著我的手臂留下,鮮紅色,散落在地,扭曲散漫,像畢加索的抽象畫。

我抽回手,他臉上帶著幾分不甘,幾分恐懼慢慢的倒在地上。我站在一旁靜靜的看了他好久,周圍一片死寂,像被凍結的時間。

過了許久,我聽到娘聲嘶力竭的尖叫聲,抬頭看到爹懦弱的臉上掩飾不住的驚慌和恐懼。當時我沒有一點害怕的感覺,猛的衝過去拉住江落,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

跑出去好遠,我們躲在一片大草垛子裏,江落顯然有些驚慌。他對我說,你說,我們會被抓住或者殺死嗎?我從他手裏拿過那把粘過血的匕首,輕笑了聲,不會的,能抓住和殺死我們的人還沒生出來。

一路逃亡,像誇父一樣,不停息,向未知的地點,未知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直到被一個打詠春拳的老師父相救,我們才苟延殘喘的喘口氣,慢慢的平靜下來。

我記的老師父當時買了兩個饅頭,笑眯眯的蹲在一旁看著我們狼吞虎咽,他的笑……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