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每個人都會遇到困難,咬咬牙,肯定能過去,所以沒什麼好怕的。”
鼓勵了俞佳一番後,於秋子走了。
而俞佳的心情好了許多,於是取出日記繼續閱讀。
於昭寫道:與這些優秀的科學家們共聚一堂,我深感榮幸,然而這種感覺沒有維持多久,我就覺得自己錯了,留下來的這些人,不僅是專業技能過硬,行為思想上,也與常人不同,他們居然自稱是“神的兒女”,我無法理解這些人的行為,原本渴望從這些頂尖人物的身上,學到真知灼見,然而我做夢也想不到,當諸多大家齊聚一堂之後,沒人討論專業,居然開始熱烈闡述自己的信仰。
我從不覺得信仰是迷信,人應該有信仰,正因為有信仰,所以人類這個族群總體上是正義的,是光明的。
但科學家不該有信仰,因為我們的工作是為人類的發展指引方向,我們不能被任何思想左右,所以輪到我發言時,我毫不猶豫告訴在場所有人,我沒有信仰。
氣氛頓時變得尷尬,大家看著我不說話了,隻有李廣和不覺得意外,他說:我是他見過的人裏,對於經典物理學,產生質疑最為徹底的科研工作者,即便沒有信仰,也可以共同做事,何況這個研究所需要一位金屬物理學家。
我才知道這些人其實是這間研究所裏的“評委”,由他們決定新來者的去留,而評判的唯一標準,就是個人信仰,以及是否有“培養信仰”的可能。
得知了真相後,我失望到了極點,雖然我質疑了大統一理論,但並不代表我質疑所有經典理論,而且我不需要信仰,我隻需要睿智的大腦,和理智的思維。
再三考慮,我決定逃離此地。
或許這是我一生中所做過最為愚蠢的決定,兩千多米的友誼峰,生命的禁區,我卻要徒步穿越,我想我大概是瘋了,可即便如此,我也不願意和一群傻子坐而論道,我要離開這裏,離開這片令人失望的地方。
於昭日記再次更新,已是七天之後。
原來他逃跑時落入冰窟,幾乎凍死,是李廣和將他救了回去,之後兩人有過一番交談,說的什麼於昭並沒有記錄。
之後於昭繼續寫道:發生“叛逃事件”之後的第八天,也是我治療凍瘡的第八天,李廣和找到我,說要給我看一樣東西,他的表情很神秘,我卻提不起來興趣。
我以為就是一些神神怪怪的物品,卻做夢也沒想到,我居然見到了一對堪稱完美的金屬球,這對球體光吸入係數幾乎為零,反射率近乎於百分之百,能夠近乎完全的傳導電磁甚至是外力,以手觸摸,表麵沒有凸起、摩擦感,甚至沒有手感,隻有些許涼意。
有生之年,居然能見到如此完美的金屬物質,這是在夢裏也無法做到的,以我的能力,根本無法想象這對金屬球是如何製成的,我問了李廣和,然而他說這對球體並非人力製成。
我當然不相信,於是嚴詞批評了李廣和的唯心主義論調,這在科學工作中,是必須嚴格摒棄的。
李廣和此人脾氣很好,雖然他是研究所的管理人,而我不過是新來的人員,但我們之間的交流,強勢者從來就是我,他對於所有人,都是發自內心的尊重。
我並不討厭他,隻是無法接受以“顛覆為名,行迷信為實的做法”。
之後幾日,於昭記錄的是一些無足輕重的小事,都是在他養傷期間的一些見聞。
直到進入研究所之後的一個月時間裏,他都沒有提到過科研項目,不光是他自己,別人的項目也沒有。
俞佳作為一名閱讀者的感受就是,這裏更像是一處“茶話會現場”,所有人每天的任務就是“聊天”,各種不同的話題,大到信仰,小到生活,但就是不提科研項目。
然而該來的總會來,於昭的日記內容,終於有了“大進展”。
新的情況發生在於昭養好凍傷之後,他沒有記錄日期,俞佳無法判斷當時的日子。
於昭寫道:今天天氣非常之好,在高海拔區域,陽光之強烈,是我這種從小生長在城市的人無法想象的,但天真的很藍,仿佛大海一般,我陰鬱了多日的心情,也有所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