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鬆的話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尤其是程昱,如果不是場合不對,程昱都要站起來了,第二件事情是程昱永遠都不敢想的。
程家和淩家……這裏麵也算得上是一團亂麻了。
記者們都一肚子的問題,但程鬆已經是老江湖了,搶在這群人開口提問之前就離開了現場。這場記者會堪稱是可以榮登吉尼斯世界紀錄之最短的記者會了。
程鬆的離去讓一群記者有種有力氣無處使的感覺,他們已經在短短的幾秒鍾時間裏準備好了十幾個問題,但連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他們就隻能看到程鬆的背影了。
“為什麼?”程昱在短暫的怔楞之後馬上就追了出去,他在走廊裏大聲的喊道,不顧周圍的員工詫異的眼神。
為什麼忽然把所有的股份都給我?為什麼現在選擇離婚?既然婚姻不幸福,為什麼不能早一點離,或許、或許母親還可以在幸福中度過幾年……太多的為什麼壓在程昱的胸口。
記者會上程鬆的幾句話點燃了程昱積壓在心內的多年的疑問和不滿。
早晚都要離婚,為什麼不能早一點?為什麼一定要讓他母親背負第三者的罵名多年,最後不得不帶著他遠走高飛。如果母親不曾積勞成疾、不曾思念如狂,他是不是也會有個溫馨的港灣,不會在孤寂中長大。
而會場裏,溫妍感受到了程昱的詫異和不同,她把器材往文旭的懷裏一塞,就在其他記者羨慕的眼神下拉開了通向內部辦公室的大門,毫無阻攔的就走了進去。
程昱剛吼完那些話,溫妍就站到了他的身邊。
一言不發的握住程昱的手,溫妍感覺到了他的顫抖,任由程昱把自己的手握的生疼,溫妍都默默的忍下了。
此時,陪伴遠比一切重要。
“因為我想幹幹淨淨的去找你媽媽。”程鬆知道,有些事情是逃避不了的。他一直想要選擇一個最恰當的機會把事情說出來,但有些事情從來就沒有最恰當三個字。
“你……這是什麼意思?”程昱從程鬆的眸子中讀出了他的認真,心狠狠的往下墜去,所以,他這是在求得自己的心安?
“我得了肝癌,晚期了。”程鬆平靜的說道,他把晚期癌症說的好像是普通的小感冒一樣的無關緊要。
除了溫妍,可能不會有人知道程昱現在的慌張,他的手心滿滿的都是冷汗,甚至都要握不住溫妍的手了,可是他的表情依舊如常,似乎剛才說這句話的人並不是他的至親,而是路上隨便的一個路人甲。
走廊裏除了偶爾的腳步聲外什麼都消失不見了,程昱甚至覺得自己處於一片荒蕪的沙漠之中。
“什麼時候檢查出來的?”許久,程昱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果然命運是這個世界上最調皮的孩子,它總是在你覺得自己剛剛得到了什麼的時候馬上把這樣東西奪走,完全見不得你開心。
“上個月。”
程昱簡直有種想罵爹的衝動,但親爹就在麵前,程昱也不好意思開口。
“醫生提供了幾個治療方案?”
“兩個。”
“別告訴我你哪個都沒選,打算直接等死了。”程昱一眼就看穿了程鬆的念頭。
溫妍拽了下程昱的手,讓他稍微客氣一點,好歹也是長輩嘛,還生病了,別太激動了。
“也不算是等死的,就覺得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見你媽了。所以,我必須得離這個婚,不敢奢望和你媽有下輩子,但總要有個能見麵的機會。”程鬆是最懂得程昱母親的倔強了,他若是還是有婦之夫的身份,她是連見一麵的機會都不會給自己的。
“我媽討厭懦夫。”這就是讓程鬆接受治療的意思了。
溫妍知道,程昱是關心程鬆的,他不願意程鬆在還算是壯年的年歲便消極的離開。
“我會給嘉誠打電話,讓他安排兩名這方麵的專家給你會診。如果真的沒有希望了,我會陪著你度過最後的一段時光。但隻要還有百分之一的希望,請你去接受治療。奶奶年歲不小了,別讓她經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程昱說完便鬆開了溫妍的手,獨自往會議室走去,他還有一場重要的會議要去主持。
可再重要的會議在此時都變成了借口,程昱想要的是逃離,他怕聽到程鬆說出拒絕的話,他不會接受程鬆的不的!絕對不可以!
溫妍放心不下程昱,他的狀態有些嚇人,溫妍還是第一次看到程昱任性的模樣,但她更是有些話想要對程鬆說。思來想去的,溫妍還是選擇了留下來。
“叔叔,我有幾句話說。如果您真的很重視程昱這個兒子,請您一定要接受治療。雖然這個過程會很痛苦、很辛苦,但請你努力著活下去,不要讓程昱失去家人。他這些年一個人,太孤單了。”說完,溫妍誠懇的對著程鬆鞠了一個躬就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