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衛生間裏,我小心翼翼地做著深呼吸。不一會兒,龍母回來了,她拍著胸口說:“行了小誌,你爸爸走了,趕緊抱著孩子,咱們走吧,我也去看看眉眉。”
我點點頭,小家夥的手,還抓著我的紐扣。
出了門,我們焦急地往別墅後麵跑,當時是冬天,風一吹,孩子就哭了;我趕緊裹了裹大衣,跑過去把車門打開。
龍眉看見了我懷裏的被子,趕忙驚慌伸出幹枯的手,我把孩子放到她手上,她的胳膊竟然承受不住孩子的重量,差點摔下去。
我趕緊把孩子拖住,放到眉眉的懷裏;那一刻,她看到了孩子,眼睛裏的淚,一下子就溢出來了。
當時,我們誰也無法理解眉眉的心情,這個小東西,可是她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來的;那種母子連心的感情,是任何語言都無法表達的。
我和龍母站在外麵,眉眉就那樣看著孩子,一邊看、一邊哭;我知道,這一次見麵後,或許就是永別,這一生都隻此一麵了。
小家夥看著龍眉,竟悲傷地哭了起來,他的小手,不停地往上夠,想要去撫摸媽媽的臉。有些時候,你不得不承認生命的神奇,即使是一個呱呱墜地的孩子,他和母親之間,也是有著無法解釋的感應的。
我緊緊閉上眼,這種場景真的看不下去,因為你不能去想以後的事,那樣太虐心,太讓人無法承受……
那天鋼都飄起了雪花,我撐開大衣,舉過頭頂,胳膊搭在車門外,為她們娘倆遮擋著風雪。
那時那刻,一切都是無言的,所有的場景都是淒美的,我以為自己的命運,白姐的命運,就已經悲哀到了極致;可對比於眉眉,我才知道我們算不得什麼,最起碼,我們還能活著,還能見到孩子……
我以為這種母子相聚的場景,會延續到很長很長,長到她們母子間,記住彼此的模樣;可現實總是那樣的殘酷和滑稽,誰也不曾想到,在雪與淚的交織中,卻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看也看了,看完趕緊走吧!外麵下雪了,孩子受不住這樣的天氣!”我身體一怔,扯開大衣,竟看到了龍騰的身影;他抽著煙,眯著眼睛看著我們;我無法分辨他臉上的表情,亦或根本就麵無表情。
龍眉的母親哭了,她瘋了一般地就朝龍騰喊:“老頭子啊,你就讓眉眉留下來吧!她這麼可憐,孩子不能沒有媽媽!”
龍騰把頭一扭,望著天空,長長呼了口白氣說:“走吧,趕緊走!我龍騰的女兒,在別人眼中是完美的,她是鋼都的明珠,是我龍家的臉麵!”說完,他又帶著哭腔一般地,朝我們這邊大聲說:“眉眉啊,希望你理解爸爸,龍騰集團,不能因為你,而成為別人的笑柄;希望你不要怪爸爸,真的不要怪……”
我捏著拳頭,真的想回敬他一句:我去你媽的臉麵!去他媽的笑柄!
那麼惡心的話,作為一個父親,他怎麼就能夠,如此堂而皇之的說出口呢?!我理解不了,真的理解不了……
那天,在大雪紛飛的上午,我們走了,離開了鋼都,離開了這個傷心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