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天堂”兩個字,白姐猛地一刹車,臉色惶恐地看著我問:“小誌,你不要跟姐開玩笑,龍眉好好的,她是你妻子,你怎麼可以這麼咒人家?!”
我搖下車窗,望著夜空的星星,淚水沿著臉頰蜿蜒而以下;我傻傻笑著說:“她和我媽葬在了一起,我在她墳前,種了很多向陽花;明年這個時候再回去,那裏一定很美,一定很美……”
“小誌,你……”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龍眉她…她到底怎麼了?!”
我點著煙,壓抑著心裏的悲傷,迎著春日的晚風,終於還是把我和龍眉的故事,說了出來。
那天,我記不得說了多久,最後腦袋都麻木了,就好像曾經那些歡樂與悲哀的事,又重新經曆了一遍一樣。
白姐趴在方向盤上,哭著質問我:“為什麼,為什麼不早告訴姐這些?為什麼要瞞著?姐一直以為,你過得很好,很幸福;以為你會有美好的將來,會和她一直好好地過下去……可是你,為什麼不告訴姐啊?!”
我猛地抬頭說:“告訴你,告訴你讓你去同情她、可憐她嗎?眉眉不需要同情,她一直都是完美的、樂觀的女孩,她應該和正常人一樣,享受別人平等的目光。”
聽我這樣說,她死死咬著嘴唇,烏黑的大眼睛裏,含滿了眼淚;“那個丫頭命好苦啊?!姐對不起她,真的對不起!她都那個樣子了,你卻還要為了姐,為了雪兒,跑到白城做那些事。小誌,你說姐是不是有罪啊?在她最後的日子裏,姐還要剝奪她和愛人在一起的權利……”
我仰著頭說:“姐,你不要想這些,很多事情,本就沒有什麼對錯;那丫頭,她走的很幸福,我也很滿足,此生無憾了。而且眉眉沒有怪過你什麼,相反地,她生前有一個願望,就是咱們能在一起。可是啊,嗬!”我轉過頭,很嘲諷地看著她說,“什麼時候結婚?我好去喝你的喜酒啊?!”
“你閉嘴!姐不要你這樣說!”她立刻就生氣了,抬手給了我一拳,又皺著眉頭說,“小誌,姐不會跟於濤結婚的,隻是…隻是你要做好準備……”
“準備?什麼準備?!”我一愣,接著又問她說,“還有,你是怎麼跟於濤認識的?我就想不明白,你怎麼能跟於家那些人扯到一起去?!”
白姐擦了擦眼淚,把車子重新開起來說:“當初,姐一直聯係不上你,最後就去了你那個廠裏打聽;到那兒之後,我就碰到了於濤;他說你移民去了美國,還說你再不會回來了;當時我不信,就要去鋼都找你,可他卻纏上我了,還帶著我去了鋼都。”
聽到這個,我牙齒一咬,這他媽混蛋,還挺會趁人之危的!白姐繼續又說:“到鋼都之後,於濤帶我見了很多人,包括龍騰集團的人;後來他們也這樣說,我才知道,這件事應該是真的。”
“你知道嗎小誌,姐是不願答應於濤的,這輩子,姐就是等到死,也想把你等回來;因為姐知道,你放不下白城,放不下姐這裏。”她長舒了一口氣,又開口說,“可是於濤那人,他追了姐三個月,終於失去耐心了;那天他直接就跟我說,如果我不答應,他就讓黑街的幾號工人失業,趕他們滾出工廠,停止對黑街學校和醫院的注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