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昀麵無表情地看著謝然的臉,大概是在等待著他的下文。
謝然張了張嘴,說出在剛才的那一分鍾內打好的腹稿:“之前香蕉台來聯係我,想讓我們幫他們的新綜藝造個勢。”
“什麼?”
混到任昀這個程度,幾乎不需要靠綜藝節目去吸引熱度與粉絲了。單憑他拿的那些獎項,就有不少人想要邀他合作拍戲,是以他也有好多年沒有參加過這類的節目了。
“應該是一個旅行向綜藝,想找幾對知名情侶……任哥可能不知道,我最近處在風口浪尖,如果我不能向公司證明自己的價值,恐怕……”謝然打量著任昀的臉色,並沒有把話說完。
任昀心想,那又與他有什麼關係?
“任哥答應過我,我與您形婚,您幫我轉型。這點小忙應該不會不願意吧?”謝然的尾音已經帶了點顫,他頭一次發現自己的心態是如此地不堪一擊,胸腔悶得難受,仿佛他剛經曆了一次曆時許久的長跑。
任昀不由得蹙起了眉,他一向討厭旁人蹭自己熱度,倒不是他覺得自己有多少金貴,就是這種被人利用的感覺讓人十分不爽。但謝然此刻的神情瞧起來有些委屈,仿佛在控訴他不守承諾一樣。
畢竟讓謝然受了損失的也確實是他。任昀接那檔廣告前並不知道自己的搭檔對象,也沒有人會想到廣告方會讓他和他“最不喜歡”的謝然合作。
但任昀的基本素質讓他壓下了內心的煩躁,他本想著就這樣忍忍把廣告拍完走人,誰想到廣告方的策劃實在令人難以忍受,又是要自己以一種十分智障幾近腦癱的態度對謝然邊摸邊抱,又是要自己模仿那位知名總裁邪魅一笑。
他做不到。
並且覺得策劃是一個**。
所以他在謝然第一次NG後,當即就甩手走人讓曾靜收拾殘局去了。
曾靜被他氣得不輕,一看搭檔是謝然,還當他是故意耍性子,一個電話就打到了他的手機上,暴躁地說:“你這個不合作那個不合作,天底下的流量小生那麼多,你想幹什麼?錢不好賺嗎?”
任昀被她這麼一罵,先前的火氣一並上來,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我就是窮死,都不和那個誰合作。”
說罷,他就毫不留情地掛了電話。
“什麼時候?”他冷聲問道。
謝然想了想,道:“應該得到六月份吧……”
“檔期如果有空我通知你。”
謝然笑了下,道:“好的。”
任昀撇開了頭。也難怪謝然能走到現在的位置,現在的小姑娘喜歡好看的皮囊,這人單是往那一站就能吸引去她們的大半目光,然後等他再如現在這麼一笑,估計不少人都得被迷得心怦怦亂跳。
明明房間裏的窗戶是大開著的,深山裏的冰涼夜風從偌大的窗口灌進,可任昀還是覺得室內閉塞得難受,還有些不同尋常地悶熱,連溜進來的月光都變成了暖色調。他想去摸自己的煙,可剛動了手,才猛然想起自己已經戒煙許久,早就不碰那些東西了。
半掩著的房門被敲響,房間裏奇怪的氣氛終於被人打破。任昀抬起眼向門口看去,曾叔的老婆從門外輕輕推開一條不寬不窄的縫:“飯好了,下來吃飯吧。”
謝然從平台上跳下,抱著吉他就跑到了門邊,說道:“謝謝姨,我們收拾一下就下去。”
吉他被放進琴包,謝然蹲在地上,彎腰時脊背拉出一條好看的弧線。任昀的視線掃過他的脊骨,落在他後腰露出的一小截皮膚上。褲腰遮去了大半的文身,隻能隱約瞧見上半部分的幾片花瓣。
花瓣文得精致,沒有半分俗氣之感,尤其是放在謝然白皙的腰上,更是顯得明豔非常。他的腰也細,估計一隻手就能攬過。
他又一次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不明白好好的為什麼又在意起了這人的身材。
任昀甚至來不及收回目光,就和突然直起身的謝然的目光撞在了一塊。
謝然想起自己很多年前在同學的惡作劇下抓到的那塊口香糖,上麵帶著的電流就和此時的一模一樣,或許現在的還更加猛烈一些。
任昀的雙眼皮很深,上麵並不隻有一道皺褶,像是能工巧匠精心雕刻的產物。他的瞳孔是棕色的,眸中似乎還有一片清光,裏邊像是住著一隻惑人心神的巨獸,隻要你撞入了這潭深水裏,就再難掙脫出來。
任昀的睫毛輕輕扇了一下,脊背挺得筆直:“好了?”
謝然怔怔地點了點頭。
也不能說他不爭氣,這世界上有多少人能拒絕美色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