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靜悄悄的,唯有從窗外溜進的海浪聲在耳邊回蕩。刺眼的日光一股腦地溜進屋內,打在謝然半露在外邊的頭發上。緊閉著的眼感受到漏進來的光亮,他不滿地拽了拽被子,把自己埋得更深了些,額頭都抵在了旁邊人的手臂上。
溫柔的觸感喚醒了任昀的神誌,他的睫毛動了動,腦中的酸漲感緊隨其後,身體的其他感覺一同複蘇,他動了動手,卻在下一秒被人抓住了。
謝然是以一種近乎依賴的姿勢抓著他的手臂的,手指虛虛地扣進了他的指縫裏,像是怕他逃走了似的。任昀偏過頭去,看到謝然的劉海有些長了,淩亂地蓋在他的額頭上,遮去了大半的眼皮,有一根正好杵在他鼻梁的那顆紅痣上,仿佛是故意指給人看似的。
任昀並沒有見過紅色的痣,最初還當是化妝師故意給謝然點上去的。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伸出手用拇指在他的那顆痣上抹了抹。
是真的。
任昀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眼謝然的鼻子,如是想道。
或許是初醒時腦內還是一片混沌,任昀在做這些事時並沒有覺得自己有多幼稚,但一分鍾後,等他徹底緩過神來時,整個腦子裏都隻剩下了“羞恥”二字。
他輕悄悄地用那隻沒被束縛的手把謝然的手剝離開來,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床鋪因為他的動作發出輕微的聲響,所幸謝然並沒有注意到。任昀下了床,到衛生間裏洗了把臉,又走到陽台吹著風抽了根煙。
他隱約記得昨晚發生過什麼,大部分的印象都停留在了謝然消瘦的背影上——襯衫下的骨頭很是明顯,一看就知道沒有多少肉,腰很窄,一隻手就可以攬過來。衣服的布料很薄,他仿佛看見了文在左側腰身上的文身——應該是一朵玫瑰,隻有單一的青黑色。
任昀嘴裏吐著煙圈,白煙給他整個人都罩上了一股朦朧的感覺,尤其是此刻日光落下,幾乎要模糊了他與周圍事物的邊界。
身後的謝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響。他枕著枕頭,側躺在床上,視線描摹著任昀的輪廓,對方的下顎微微抬起,脖頸拉出了一條好看的曲線,凸出的喉結輕微地上下滾動著,他一隻手夾著煙,白煙散在晨間的空氣裏,說不出地性感。
謝然覺得有些躁。清晨本就是**旺盛的時候。
他摩擦著自己的腿,夾緊了懷裏的被子。裸露在外的那一麵帶著涼意,貼在他的皮膚上差點沒把他凍得一個激靈。
紅光蠶食著煙草,很快便到了頭。謝然在任昀轉身的那一刻飛快地閉上了眼,心髒也撲通撲通地狂跳起來,擔心自己剛才偷看的舉動被人發現。
不過對方的注意力似乎並沒有放在他的身上,任昀走到小茶幾前熄滅了煙頭,又開了衣櫥門翻出了幾件衣服。
謝然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見任昀是背對著他的站姿,才猛地睜開眼來。
最先暴露在他眼前的是任昀的腰,然後才是他大片大片的背。謝然記得任昀在早年的采訪裏說過他家裏有個小型健身房,閑來沒事的時候經常在裏麵鍛煉。他的肌肉不誇張,但恰到好處。謝然舔了舔幹澀的唇,不禁回想起自己昨夜摸到的觸感。
他給任昀脫是一回事,任昀自己脫又是另一回事。
隻可惜對方換衣服的速度太快,謝然甚至都來不及欣賞,視線就被隔絕在外。
他不滿地歎了口氣,誰想到任昀突然就轉過頭來。
謝然愣在了床上,不知道現在閉眼裝睡還能不能來得及。
任昀隻是掃了他一眼,目光在他露在外邊的大半條腿上多停留了幾秒,然後什麼也沒說。
謝然隻好悻悻地起了床。
回國的航班是十一點的,他們倆也不急。任老太太說要在這裏多住幾天,任家父母又輾轉去了別處,任曦因為工作問題昨晚就回了國,同行的除了他們兩個,就隻剩下了經紀人和助理。
薄闕終於給謝然回了消息,說是昨晚喝得太多了倒頭就睡,已經訂了下午的飛機準備回國,另外幾位老隊友是在今早走的,趕通告。
Q:你和池青衍的關係好嗎?
謝然眉頭一挑,隻回了兩個字“不熟”。
任昀一上飛機便拿了一本雜誌,調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翻看起來。
謝然側著頭看了他一眼,說道:“回去後我讓周軒把我的東西先送過去,我今晚要去練習室,可能沒那麼早回去。”
“嗯。”
“我練舞可能會練到比較遲,任哥睡得早嗎,會不會影響到你?”
任昀把雜誌放在了架子上:“我關門,你回來時輕點聲。”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