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桌上的茶已經涼了。紅棕色的茶水映著建盞的釉淚紋路,分外好看。
窗簾不知何時被拉上,溜進室內的光極其稀少,就連風都無法把它帶進來,屋子裏昏暗一片。
任昀坐在椅子上,手上的書翻到一半,但上麵的字跡卻極其模糊,怎麼也看不真切。他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累壞了眼睛——可也不至於到看不清字的地步。
一道溫熱的氣息撲在他的胸前,接近鎖骨的那個位置。
任昀心念一動,不知這道氣息是從何而來。
是入夏了嗎?
夏風會有這樣柔軟的觸感嗎?
他閉上眼,摸了摸桌上水放涼了的茶杯。
“任哥。”
任昀手指忽然抖了一下,建盞從他手裏滑落,摔在了木質地板上,裏麵的紅棕色茶水濺出了一大片,在淺色的木板上顯得格外突兀。
一雙小鹿般的眼睛率先撞入他的視野。
這人不知何時進來的,連個腳步聲都沒有,就這樣突然出現在他的書桌上,翹著腿,靜靜地看著任昀。
他身上穿著的是和視頻中一樣的襯衫、一樣的西裝,襯衫下半部分的扣子又往上解了兩顆,即使是坐著,任昀也能看到他腹部的肌肉線條。
椅子莫名地轉了一個方向,像是有意地讓他把謝然圈在身前。
謝然垂著眼盯著任昀,眼尾用棕色眼線拉出一條弧度,他的睫毛在空氣裏打著戰,上麵還沾著眼影的金粉,陽光終於闖進一縷,照在他的眼睛上,幹淨、透徹,卻分外勾人。
任昀的氣息亂了。
他突然想起了那個視頻,此時的謝然同畫麵上的人重合在了一起,眼睛的弧度、眼皮垂下的程度,幾乎一模一樣。
他的手上還殘留著先前的茶水,有些冰,像是在呼喚他將要逃離的神誌。
“這書桌硬,我坐得難受。”謝然開口說了第二句話。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也在此刻搭上了任昀的肩,手指若有若無地揉搓著那裏的肌肉,然後慢慢向下滑去。
任昀抓住了那隻手的手腕,說道:“那就坐到別處去。”
謝然俯**,被梳上去的頭發掉了幾根下來,正好戳在他的眼皮上,說話時還會被呼出的氣吹得抖一抖:“我能去哪裏呢?”
話音剛落,他便朝椅子上瞟了一眼,目光像是剮過了任昀的腿。
任昀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不讓他動彈。誰想謝然還是固執地跳了下來,順勢坐上了他的大腿。
“你不是說要對我好一點的嗎?”謝然委屈地衝他抱怨。
任昀閉上眼睛,心裏不由得揪了一下。
他不再反抗,謝然便乘勝追擊,貼近了一些,腰腹上的布料都撞在了一起。謝然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衝著他的耳朵吹氣,柔聲說道:“任哥,對我好一點吧。”
任昀想起那天晚上的月色星光,謝然站在風裏,發絲勾著他的下顎,纏著他的脖頸。他的眼睛像是一汪水光瀲灩的清泉,他的聲音含糊,像是哀求:“那您以後能不能對我好一點?”
兩幅畫麵重合在了一起,任昀不禁抬了手,試探地觸碰謝然的腰。
他渴求已久。
謝然安靜了一會兒,像是睡著了一般。任昀慢慢鬆開了握著他手腕的那隻手,但下一秒,謝然的手就擦過了他的大腿,準確無誤。
火星的蔓延不過幾秒的工夫。任昀臉色複雜,脖子上都爬滿了紅,也不知是憋的,還是羞的。
溜進的陽光又撤了出去,書房再次歸於昏暗之中。謝然退開一點,目光對上他的,嘴角勾出了一個笑來。和他平日裏的笑並不一樣,任昀沒見他這樣笑過,像是計謀得逞後得意間的笑,有幾分邪氣。
他的唇溫柔地碰著任昀的臉,先是下巴,然後是嘴角,再往上就到了鼻梁,他像極了一隻貓兒,隻是輕輕一碰便去找尋下一處,不會停留多久。溫軟的唇親吻著任昀的眉心、眼皮,而後又在他的睫毛上掃了一下。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任哥。”謝然笑著說,“你是不是……喜歡上我啦?”
任昀回他:“為什麼這麼問?”
“如果啊,任哥喜歡上我了,我就……”謝然說到一半,突然止住了聲。
任昀盯著他,等待著他的答案:“就怎麼樣?”
謝然又笑了一下,眼睛都彎成了一個迷人的弧度:“你不說,我也不說。”
任昀垂了眼,觸碰著謝然後背的左手撩開他的襯衫,探了進去。他摸著謝然光滑的脊背,指尖在他的骨頭上流連。
“嗯,喜歡了。”
他不在乎謝然身上那朵他一無所知的愛情,隻要是他想要的東西,不論如何他都會盡其所能地留在自己身邊。
謝然衝著他笑了笑,用氣音說了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