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闕的目光掃過任昀的行李箱,又掀起眼皮打量著他的臉。他像是趕了許久的路似的,臉上都帶著不可忽視的疲倦,隻不過此刻另外的情緒更加強烈,掩蓋了他的風塵仆仆。
“他……”薄闕開口道,“可能有些醉了,需要我幫忙嗎?”
他想,原來謝然並不是一個人跑了出來。
“不用。”任昀淡淡地說道。
薄闕點了點頭,道:“那我就先回去了,麻煩你照顧謝然。”
任昀淡漠地看著他,薄闕皺了皺眉,回身剛想要鑽進車裏,就聽到任昀問道:“‘LY’是什麼意思?”
“啊?”薄闕愣了一下,動作僵硬在半空中,腦袋險些磕到車頂。
他不知道,任昀有些興奮地想。
“旅遊?輪椅?聯姻?”薄闕的聲音越來越小,臉上的表情也越發疑惑起來。
趴在任昀身上的謝然突然笑了一聲,肩背都顫了幾下,像是被薄闕的猜測樂到了。
“是流雲啊,蠢。”謝然含糊地呢喃著,如同蚊蚋一般,隻傳了幾個模糊的音到任昀的耳朵裏,並沒有讓他聽清整句話。
攬在謝然腰上的手收緊了,謝然把自己的重量都交付在任昀身上,呼吸溫熱綿長,有一下沒一下地撩著任昀的頸側。
任昀放薄闕上了車,然後轉身扶著謝然進了酒店。
“哪個房間?”他低下頭,視線瞟過謝然的臉,溫柔地問道。
“唔……”酒意侵蝕著謝然的神經,他的大腦就像是一台用了十年以上的舊電腦,遲鈍得很,隨時都有死機的風險。他緩慢地識別著任昀的指令,緩慢地搜索對應的答案。
任昀已經扶著他到了電梯口,瞧著兩扇緊閉著的電梯門沒有動作。
酒店的電梯分單雙層,謝然若是不給答案,他連電梯也不能按。
“好像是……403。”謝然小聲說道,“你不是說送我到酒店就走嗎?”
任昀伸出去的手一頓,直覺謝然認錯了人。
他把自己當成了薄闕?
電梯應聲而開,他帶著謝然走了進去,按下了四樓的按鈕。電梯門關閉,上麵清晰地映出了他和謝然的身影——像是親密無間的愛侶,他依偎在自己的懷裏,瞧起來乖巧極了。
謝然輕輕笑了一聲:“你這是真要帶我去……”
他話才說了一半就沒了聲。任昀下意識地皺了眉,唇角也向下壓了幾分,手上又重了些力道——扣在謝然側腰上的手緊緊攥住了他的外套。
到達四樓後,他攬著謝然快步走到客房前,也沒有多問,伸手就去謝然的口袋裏搜尋房卡。
上衣的口袋裏除了手機就沒什麼東西了,謝然今天穿的褲子窄,尤其是腰胯的部分,手伸進去難免會擦到大腿的皮肉。
滾燙的。
謝然下意識地就想往旁邊躲,但偏偏任昀的手還禁錮在他的腰上,讓他無法逃開。
“你這是幹什麼?吃我豆腐啊?”謝然抬手在他的臉上拍了一下,力道不大,倒更像是朋友間的打鬧一般。
任昀隻好收回了放在謝然腰上的手,抓上了他的腕子。
他把房卡從謝然的褲子口袋裏撈了出來,刷開了房門後就把人推了進去,順便帶上了自己的行李箱。
謝然踉蹌了幾步,扶著牆站穩了,抱怨似的回頭看他。
“你怎麼跟進來了?”
任昀覺得有些好笑,故意逗他:“我為什麼不能進來?”
“我不會跟你喝酒了。”謝然順勢倚在了牆上,“你明天還要拍戲……”
任昀上前一步扣住了他的下顎,逼迫他抬起頭來對上自己的眼睛,然後咬牙切齒地說道:“我不是薄闕。”
他的劉海因為這些動作掉到他的眼睛前麵,發尾還向兩邊打著卷。任昀的眼睛輪廓深,此刻瞳孔黑如曜石,更顯得淩厲異常,射出宛若白狼狩獵時的目光。
謝然渾身一震,極力地想要在任昀的臉上聚焦,但他的意識似乎並不允許他這樣做。他的眼前像是被蒙了一層薄霧,目光都是渙散的。
“那你是……誰?”謝然麵露不解,右手摸上了任昀的手腕,指尖擦過上麵冰涼的表帶。
任昀氣悶。明明近在咫尺,謝然卻沒有半分認出他的意思,就算是醉酒了,也不至於……
他甩開了謝然的手,拖著行李箱走進房中。
謝然的腦袋終於運行完畢,下一秒突然就撲上前抱住了任昀的腰,把自己的臉埋在對方的後頸處,蹭著他微長的發尾。呢子風衣上帶著屬於任昀的幹淨好聞的味道,謝然沒有忍住,垂頭在衣領上嗅了嗅。
他身上的酒氣混著花果調的香水味,也幽幽地傳進了任昀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