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以了!”周雪銘剛喊完,池青衍就迅速地鬆開了握著任昀的手,向旁邊挪了一步與他拉開距離,又四下張望著緊張地尋找著什麼。
任昀瞟了他一眼,心裏掂量了一下他們兩個究竟是誰更嫌棄誰,然後便徑直走向場外。
他的助理站在謝然邊上,見他過來了也沒有動作,任昀走到謝然身前,目光在對方手裏的杯身上掃過,動作自然地就想拿過來。
誰想謝然不願鬆手,手指收緊了扣下水杯,抬起頭來對上任昀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不是給你的。”
這下他身後的助理都尷尬了,不知道是得再給任昀找瓶水,還是早些離開這個地方,免得成了修羅場中的犧牲品。
“那你想給誰?”任昀一邊說著,手上又使了點力,所幸謝然那句話並沒有較真,他幾秒後就鬆開了手,讓杯子落到了任昀的手裏。
任昀仰著頭,脖子拉出了好看的線條,凸出的喉結上下滾動,隱約還能見到皮肉下的血管。
謝然盯著他的喉結沒有說話。雖然心裏知道是在演戲,但在看到池青衍扣上任昀手腕的時候還是會有些不爽,更不用提他倆躲在隔板後的那一幕了。後麵還有不少這樣的曖昧劇情,一起騎個自行車都還算小的,最曖昧的是在廢棄工廠裏的那些劇情,他心裏單是想著,就能被腦海裏湧現出的畫麵給酸得結結實實。
早知道就不應該留在這,還不如回A市堆雪人呢。
“我自己喝。”謝然回道。
說完,他又覺得自己有些任性了。
謝然不是不知道任昀的敬業程度,就算是麵前杵著別的什麼人,隻要是劇本要求,他都可以流露出那種深情款款的眼神。
周雪銘看完回放,轉頭就把他們喊了過去,任昀隻好把水杯塞回謝然的手裏,匆匆跑了過去。
天色暗得快,才剛過五點就已經是陰沉沉的一片,夜色似乎隨時都會降臨。操場上亮起了昏暗的燈,旁邊的居民樓裏也陸續現出了光亮,不知是食堂還是哪裏傳來的飯菜香氣有意無意地勾引著肚子裏的饞蟲,空氣裏混雜著各種食物的味道。
最後一場拍攝結束,劇組也不講究,在拍攝的教室裏一人占了一個位兒,就啃起了盒飯,像極了對麵那群點外賣到教室裏吃的高三學生。
飯後天色徹底暗了下來,操場上打球的學生也沒了影,高三教學樓裏是一片亮堂的光。劇組避開了學生回校的時間,等他們晚自習開始了才從偏門撤了出去,或許是因為夜色漸深,誰也沒有發現突然消失的兩人。
甚至連謝然最開始也沒有反應過來。
他倆走在最後麵,就算有什麼動靜前麵的人都會自動無視。任昀早就和助理打好了商量,讓他跟著劇組先回酒店,說是自己和謝然還有一些事。
雖然助理並不知道大晚上的留在學校裏能有什麼要緊的事,但畢竟給錢的就是爸爸,他也不好多問,聽話地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模樣跟著劇組走了,留下逐漸脫離大部隊的任昀和謝然。
任昀帶著謝然折回了他們拍攝的那間教室,推開了他特意留出的那扇沒有鎖的窗戶。
“是落了什麼東西嗎?”謝然不解地問道。
任昀回過頭看了他一眼,道:“沒有。”
“那我們回來幹什麼?”謝然又問。
任昀撐著窗台翻了進去,動作如行雲流水,那模樣像極了逃學的壞學生,謝然第一次見他做這種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多熟練似的,傳出去都能讓營銷號編出好幾個版本的故事來。
“來談戀愛。”任昀回頭看向謝然。
這戀愛無論是時間還是地點還是方式都很獨特呢,謝然暗暗地想。
他學著任昀方才的姿勢翻過了窗台,跳到了任昀身前的那一塊狹小的空間裏。
任昀的手越過他的肩,帶上了他身後的窗戶,然後微微往前貼近了一些,像是想看清他的臉,又像是想觸碰他的氣息一樣。
教室裏漆黑一片,唯有一點月光從窗戶漏了進來,在有限的空間裏抖開了一層銀白的紗。
謝然躲開任昀湊上來的唇,看向他的眼睛,說:“我們這樣很像那種晚自習偷偷跑出來的學生欸。”
“你不是一直都想這樣嗎?”任昀固定住了他的臉,在他的嘴角上碰了一下。
“我什麼時候……”謝然下意識地否認道,即使他這個算盤確實打了很久。
高中的戀愛,最不同的一點就在於那點刺激感:教導主任每天都在操場上巡視,眼睛像是放了光一樣,生怕抓不住一對偷偷牽手的小情侶,但他們依然無所畏懼地在操場上擁抱、散步;班主任天天在講台上強調早戀的壞處,這個時候,他們便會隔著幾排的同學心照不宣地對上一眼,臉上都帶著竊喜;他們在圖書館的桌下牽手,在午休時躲在教室的最後親吻,誰都知道他們的關係,大家會在某位老師cue到其中一人時哄然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