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嗬嗬。”他笑笑,又點了一支煙,深吸一口,吐出,才再度開始說話:“既然你是市長那一派的人,自然不會對S市現在的鬥爭形勢沒有大概的了解吧?”
我擰眉,無辜道:“我就是一學生,又不是體製內的人,哪來的派別?你可別聽人瞎說啊。”
“那你認識市長、和許家千金關係不錯,這總是不假吧?”
我沒否認,點點頭。
“明人不說暗話,現在的S市的局式很緊張。你也是知道的。”
我不置可否。
他繼續說道:“現在做我們這道兒的,都不好混,全都是拜了這位雄心壯誌的市長大人所賜啊。他想要政績,想做點事給背後的人看,我們可倒了大黴了。”
我連連搖頭,“聽不懂聽不懂。”
“這麼說話可就沒意思了啊。”
我笑,“開個玩笑。”
王一臉上肌肉牽動,努力了一會兒,卻沒笑出來。
對他來說,這確實沒有什麼好笑的,也就是我這樣不關己事的態度最讓人火大,他沒發脾氣已經算是很能容忍了。
我表麵上大大咧咧的,有一陣沒一陣地聽著,其實心裏已經盤算琢磨好幾番了。
這不是兄弟倆的日常嘮嗑,在我看來,這是S市裏鬥爭的一重小小縮影。
王一代表了黑勢力,我代表了市長方,我們都想從對方那裏獲得自己需要的內容,賭局一開,運氣因素拋去,就得看誰的賭技更高了。
“這樣,你說的我確實知道。”我點頭,大方承認了下來,“我確實聽說有這麼回事,政府有一派人主張把S市裏的黑道勢力清除掉,順便給不幹淨的資本家洗洗澡。所以呢?”
“還有什麼所以呢,事情不是明白的很嗎。而且那也不是順便,打黑是名頭,就是有人想要對市裏的一些資本家下手!”他說起這話,略微激動。
“呼——”王一抽完了煙,在煙灰缸裏碾熄,繼而雙手環臂,冷笑,“說白了,這種事情還不是黨同伐異嘛,資本和權力本來就是相互勾結的,這是自然規律,誰也離不開誰。城子,你想想,政府的人好端端的,憑什麼要對有錢人下手?”
“分贓不均所以狗咬狗?”我隻想聽他說,所以隨口胡謅謅。
其實王一說得不錯,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築相配套,資本和權力打交道,就好像經銷商要做生意就一定要和廠商溝通一樣,摩擦多了,難保廠商和經銷商不會聯手抬價。
這次產商要對經銷商下手,如果不是大義滅親,那原因就隻有一個——他們滅的是別的廠商下的代理經銷。
他瞧了我一眼,滿是無奈,歎氣,“好了好了,你可真是精的跟隻猴兒似的,連句人話都不願意說了。”
“哎哎,一哥,有話咱好好說,你罵人幹嘛。”
“那你倒是先說人話啊。”
“行行行,我說人話。”我撇撇嘴,想了想,說:“你的意思是,說到底,這無論打黑還是扳倒資本家,最終還是歸咎於政治鬥爭,對吧?”
王一眼前一亮,“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