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難以用言語來形容再次見到趙輕雪時的那種複雜心情。
更別說她現在還是這幅被捆在床上衣衫淩亂任人宰割的淒慘模樣了。
察覺到原本安靜的房裏來了人,趙輕雪隻能勉強掙紮了一下原本瑟縮著的身子,並且發出“唔唔”的毫無意義傳達的聲音。
顯然是感到了緊張與恐懼。
未知的事物總是會令人感到害怕,就像是被蒙住眼睛而無法捕獲周圍的環境以及身邊發生的一切信息,那種陷入黑暗裏的無措感,就是這種恐懼的來源。
趙輕雪再精明強幹,也不過是個女人。既然是女人,當然擺脫不了對黑暗、異性、死亡所產生的本能的恐懼之心。
“怎麼樣,感受到我的誠意了麼?”柳文彥笑盈盈地,並不避諱趙輕雪聽到,這樣問我。
我把目光從趙輕雪的身上挪開,冷著臉看向他,克製住自己的情緒,沉聲問:“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聽到我的聲音,床上的趙輕雪顯然是愣了愣,有些吃驚。
“難道還不明顯嗎?”柳文彥微微蹙眉,“這女人想要追查我,是不假,可她選擇下手的目標卻是你。”
他的眼神示意向我的手背,“關於昨天的那些事,你難道就不想報仇嗎?”
說著,他走過去,一把扯下蒙在趙輕雪眼睛上的布。趙輕雪被突然到來的光亮驚到,眯著眼睛,好一會兒才勉強睜開。
我看著她。
她先是瞪了柳文彥一眼,跟著死死盯著我,刺骨森寒的恨意。好像比起柳文彥來,她好像要更加憎恨我一眼。
“看到了吧,這個女人可不是善茬。”柳文彥對著笑道:“要是你落到她手上,她可是會毫不猶豫幹掉你的。”
我無言。
讓我報仇?可我真不信這家夥會這麼好心。
我搖搖頭,“我不懂你的話是什麼意思。她是我的房客而已,我們之間的事,和她沒什麼關係吧。”
“沒什麼關係?”他像是聽到了什麼特別好笑的事情一樣,樂不可支起來,跟我說:“學弟啊,我知道你一貫多情,可也不知道為了一個要害自己的人說話吧?在我眼裏,你可不是這麼分不清利害的蠢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天你去見我,卻被警察提前安排好了跟蹤,晚上又被搜查屋子……這幕後的指使和信息的提供人,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是誰吧?”
我沉默了。
拘捕事件發生的前一天,柳文彥發來短信,約我見麵。
而在那天晚上,趙輕雪說自己手機出了問題,向我借用了手機。那條短信就是我對她的一次試探。
那條短信,我隻從通知界麵的顯示看了一眼,並沒有看全,就擱在了那裏。等到趙輕雪去翻看我的短信記錄,隻要打開那一條短信,就會從未讀變成已讀狀態……
所以那一天我才會覺察出有便衣跟著我。
至於那把真槍,我以前確實就藏在那本厚厚的《人間詞話》裏,但自從發現趙輕雪會從我的書架上取書看的時候,我就偷偷換了一把同樣的模型槍,把真的藏了起來。
丫頭說我對趙輕雪毫無戒備,也真的太瞧不起我了,好像我真的就是那種見色忘義鬼迷心竅的家夥。從柳文彥第一次提醒我開始,我就已經對她有所戒備了。
但不可否認的,在相處的這段時間裏,趙輕雪的魅力確實感染了我。我始終很難相信,她的那些溫柔和知性,全都是演出來的。隻是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直到那天她消失,我才敢相信那些無邊無際的猜測,多半都是真的。
所以那時,我才會在房間前愣了那麼久。
“好吧,”我歎了口氣,“你說的沒錯,我確實知道。”
“你不但知道,而且早就開始防備著她了。”柳文彥嘴角翹起,“說真的,連我都沒想到你會把她的花招都化解地這麼完美。”
“不對。”我說。
柳文彥愣了一下。
我說,有點微微失落,“我其實……還是很相信她的……她還,給我做過醒酒湯……”
趙輕雪瞪著眼睛,怔了怔。
“嗬。你真是被這女人給迷的神魂顛倒。我可是比你更了解這位趙大小姐是位什麼樣的角色呢。”
“所以,你要我怎麼樣?”我問他,重新堆砌笑臉來,“雖說如此,其實我對報仇這事還是很有興趣的呢。”
我抬起左手,對著趙輕雪說:“趙小姐,水筆紮穿手背這麼好玩的經曆,可都是拜您所賜啊。”
她從鼻子裏擠出一道冷哼來,側首不去看我。
嘖,這小妞。真氣人。
“下得了手嗎?”柳文彥問我。
我攤攤手,“我又不是什麼聖人,何況孔子還說要‘以直報怨’呢,被她整成了這麼一副慘兮兮的模樣,說我不想報仇,怎麼可能。”
我對女孩子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我轉向柳文彥:“說吧,要我怎麼樣?”
“我要你……”柳文彥輕輕勾起嘴角,那張儒雅與邪氣並存的臉上,此時濃濃調侃與玩味,“上了她。”
輕輕的話語,此刻卻落地有聲。
聞言,不但是我瞳孔驟縮、渾身汗毛豎起,床上的趙輕雪更是極度恐懼地嗚咽了起來。
房間裏,一時間隻有那個女孩子悶悶從鼻腔裏發出意義不明的抗拒聲。
柳文彥就這樣靜靜看著我,絲毫沒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有多麼驚世駭俗。
“哈哈哈哈——”和他四目相視,我突然笑了起來,不停鼓掌。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我,片刻,問道:“為什麼笑?”
我笑了一會兒,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才停下,對他說:“我真的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一場互利互惠的合作,前提要求居然是直接把個大美人兒綁好了丟到床上來讓我睡。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的好事。哈哈哈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