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慕粼聽著這個林老板所說的話簡直恨得牙癢癢。她當律師那麼多年並不是沒有遇到過和他一樣厚顏無恥的家夥。但大概是季慕粼仍然保有著一顆赤子之心的緣故吧。不論多少次,她都無法忍受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真的對於自己所犯下的惡毫無懺悔之意的事實。
這樣的人在季慕粼看來連活著的價值都沒有。但是她也知道,國不可一日無法。不是說她覺得什麼人罪該萬死,對方就真的應該去死的。
林老板所做的這些事情,如果曝光出來對於他的企業聲望的影響一定很大。但是就量刑方麵來說,恐怕他並不至於真的吃多少虧。國內的法律對於強製侵占他人財產這種罪名本來就判得不重,更何況,如果林老板現在告訴季慕粼他現在已經把這一片樓盤的物業盤下來了,季慕粼也不會覺得驚訝。
就算隻是勉強和祁家沾親帶故,背後隻要有了那樣一棵大樹,他們做出來的事情都不能夠從常人的角度來衡量。
如果真的是那樣,林老板就是在處置屬於自己的財產了。頂多,就是說王勳的確有著房屋所有權,所以林老板的行為仍舊在強製侵占的範圍之內。
季慕粼在腦中演練了一下官司的內容,就知道要讓他吃牢飯基本是不可能的,頂多就是賠償罰款加社區活動改造的水準而已。
當然,如果王勳那個體弱多病的母親真的因為這次的事情有什麼三長兩短,那情況就會有所不同。至少,國內的法律對於任何造成受害人精神失常、自殺、意外死亡等嚴重後果的行為仍舊抱著從重處理的態度。
不過這個從重也就是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的水準就是了。季慕粼估計一下,在出人命的情況下,這個林老板也頂多判七年有期徒刑。
不論怎麼看,從刑事案件的角度去爭取似乎都不是最明智的舉動。季慕粼心想,林老板大概也是知道她沒辦法拿他怎麼樣,所以才有恃無恐的吧。
雖然覺得不爽,但法律的規章如此,季慕粼無從指摘。
不過,危言聳聽的話她還是會說的。
“看來是我有點誤會了。林老板沒有對我的委托人所在的那幢樓出手。不過……”季慕粼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耳朵,帶著一臉受不了的表情說,“你們周圍都已經開始施工了,那麼大的噪音就算是對健康的居民來說恐怕都頭昏腦脹的吧。您不知道我的委托人家裏有一個常年臥床不起的母親嗎?如果她因為你的胡亂施工而有什麼意外,按照我國的司法製度,那個責任可是需要您來負擔的。”
林老板顯然沒有想到這一層,頓時愣了一下。
季慕粼趁熱打鐵:“林老板,你放心。我也是明白道理的人,今天本來就去不是來批判您的。我的委托人願意采取庭外和解的措施,到時候這樓盤補救名正言順百分百屬於您了麼?依我看您不如到時候好好和我的委托人交涉一番,兩全其美難道不好麼?”
林老板不禁冷笑一聲:“我還以為季律師對什麼庭外和解沒有興趣。”
季慕粼搖了搖頭,臉上帶著專業的微笑:“林老板。我是一名律師。對我來說,我個人的偏好並不重要。我唯一在乎的隻有我委托人的利益而已。”
林老板冷笑一聲,說道:“是麼?那就好。我覺得我開出的條件挺不錯的。我可是把撫恤金的額度提升到五萬塊了,不過這家夥還是不肯答應,甚至把門鎖上了不肯出來——季律師你說,這是我要害他的母親,或是他自己不孝?這裏簽署了同意書的居民,我可都是自掏腰包在施工期間為他們提供了賓館住所的,而且也在幫他們聯係接下來的住處——我都做到這個地步了,季律師的委托人還不肯答應,恐怕是貪心不足蛇吞象吧。”
季慕粼聽到這裏,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這些都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為什麼她從來沒有聽說過?
林老板一見她變了臉色,頓時冷笑一聲:“季律師看起來怎麼好像很驚訝的樣子?該不會你根本不知道這些情況吧。我說,這樣可不行啊,你豈不是白白冤枉了好人?”
“林老板這麼說就是誤會我了。”季慕粼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勉強笑著說道,“總之,現在還是無辜群眾的生命安全最要緊。這樣吧,麻煩林老板把工事先暫停一下,我去把我的委托人和他的母親勸出來再說——畢竟,什麼都比不上人命重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