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慕粼的手背一抽一抽地痛得厲害,連帶著她心口發悶,就好像那根針順著手背的血管紮進了心髒裏一般。
她苦笑一聲:“現在撤訴與否已經不在我的控製範圍內了。帝王之怒伏屍百萬,你們祁家動了國家的財產,現在反過來怪我檢舉揭發,這話好笑不?”
祁一辰的胸口頓時激烈地起伏起來,臉上也飛快地失去了僅有的血色。
季慕粼看得一陣擔心,忍不住懊悔自己的脾氣太衝:“你別激動好不好?我先去處理傷口,剛剛是我態度不好說錯話了,你不要往心裏去。”
“走了就別回來了。”祁一辰的眼中滿是季慕粼所陌生的陰暗和怨毒。那樣滲人的視線讓她毛骨悚然。
手背斷裂的針頭好像刺得更深了。
季慕粼捂住自己受傷的地方,狼狽地從ICU病房裏逃了出去。
值班護士將針頭從季慕粼的手上取了出來,又細心地替她貼上紗布。同為女性,她很為季慕粼不值:“季律師,你幹嘛忍著他啊?他那樣對你哪裏像是個男人了?”
季慕粼無奈地笑了笑,隻說祁一辰現在情緒不穩定,就算反應有點過激她也認了。
護士驚訝地看著她,然後說:“季律師,我真沒有想到你原來是那麼重感情的人。我還以為你這樣的女強人絕對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呢。”
“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哪裏還在乎什麼委屈不委屈的呢?”季慕粼搖了搖頭,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什麼女強人啊,在愛情麵前我們都隻是普通的女人而已。”
護士一臉感動地看著她,瞬間路人轉粉的節奏:“季律師,我也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怎麼了,也不知道網上說的那些事情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是我支持你!”
“謝謝。”季慕粼勉強笑了笑,馬不停蹄地回到了祁一辰的病房。
隻是,她沒在病房裏的時候恨不得能夠有分身術讓她看著祁一辰的情況,此時回到病房裏之後卻又覺得氛圍壓抑尷尬得叫人透不過氣來。
祁一辰一句話都不說,季慕粼也就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她沉默地坐在病房裏,心中忍不住產生了些許怨懟。
分明是祁家的人做錯事,祁一辰這麼給她臉色看到底是要鬧哪樣?
他那麼有本事,就算祁家真的倒了他也可以保住自己的企業。他那麼多年來本來就和祁家沒有太多的瓜葛,怎麼現在回歸了祁家之後,卻忽然間一副要和祁家共存亡的態度了呢?
傻不傻啊?
討不討人厭啊?
季慕粼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
祁一辰一下子回過頭來:“你如果覺得不痛快,現在就給我滾。”
季慕粼心裏也有著火氣,忍不住反唇相譏:“祁一辰,你不要給我太過分了!造孽的是你們祁家,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不要因為你知道我喜歡你所以就有恃無恐——你信不信我把你丟在這裏?”
“那就丟啊。”祁一辰惡狠狠地瞪著他,“你以為我找不到人照顧我麼?”
“你——”季慕粼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可是她的視線落在祁一辰的雙腿上,又硬生生地將自己心裏的火氣壓了下去:“如果你真的不想要看到我,那就趕快聯係你家裏人。等他們來了我就走。”
祁一辰卻不說話了。
如果他真的殘廢,那麼對於自己的父親和兄弟而言,他還有利用的價值麼?
祁一辰心想:恐怕就算他聯係了他們,等來的也隻有羞辱而已吧。
季慕粼見祁一辰不說話,便自顧自又重新坐了下來:“我這裏有不少工作要忙,你如果沒有別的話要說那就不要吵我。醫生說你身體很虛弱要靜養。”
這話一出口,季慕粼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天可憐見的,她本來真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單純地希望祁一辰不要再和她吵架了而已。
祁一辰果然被她的話刺傷了自尊心:很好,連季慕粼都已經開始嫌棄他了?她怎麼不想想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到底是誰?
這個女人真是可笑,一會兒裝腔作勢地擺出多關心自己的樣子,說出來的話卻又那麼傷人。
祁一辰冷冷地看著她,然後按鈴讓護士拿來了電話。
季慕粼臉色微變,眼眸深處閃過一抹落寞的神色:他果然不希望自己留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