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洛安聯係的艾爾心緒飛揚,下意識衝著通訊器那頭的黑發青年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可惜洛安沒有這麼好視力能看到千萬裏之外,反而是被一直在關注著艾爾的萊昂給注意到了。
就像忽聞最後的轉身看見那朵破開薄雪的玉蘭。
他一愣。
咳咳,要是被艾爾知道自己明明是衝著洛安笑了笑,卻意外收獲了個大麻煩,非得糾結死不可。肯定得後悔,估計還有些許懊惱怎麼洛安就對這招免疫呢?
好在此刻白發少年並沒有要去關注萊昂的意思,全情沉浸在了彙報工作中:“對,而且現在我們隊和布利奇他們隊聯手了。”
“不是說了不要和那幾個人交往過密嗎,艾爾……”洛安的語氣裏有著淡淡的無奈,但不甚擔憂。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特地囑咐了安多帶些藥水出來,哪怕是靠這些,隻要不受太重的傷想傳送回來總是可以的。大家為了這次學年測試都花了不少力氣,能做到最好的話我還是想試試。”說到這裏,艾爾的眼裏閃過一絲光彩:“況且要去的可是森林,身為一個木係法師再畏手畏腳怎麼都說不過去吧。而且我已經不是十年前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了,不要總是不放心,我們的年紀也差不了多少。”
“差不了多少……好了,時間有限不說這個。我查到巴斯多的情報了,你聽好。”洛安的語速加快一分,艾爾便應了聲。
“布利奇·巴斯多,25歲,紅月曆291年入學克蘭雅,愛尼莎巴斯多家族現任族長的長子,大地精靈後裔,八階土係法師。這些情報你應該知道。”克蘭雅在紅月曆291年招收的就是92屆學生,艾爾是紅月曆297年入學的。“重點是他私下輔修了咒術,等階不高隻有六階,但魔法衍生學科的隱蔽性都很強,要小心暗算。”
這個消息倒是讓艾爾有些不好了。
魔藥、魔具、銘文和咒術並稱四大魔法衍生學科,屬於魔法界的“小巧”。其中魔藥學被小部分種族稱作煉金術,魔具指繁雜的魔法工程學,銘文是完全的輔助學科,而咒術則包含了魔法陣、默術、瞬發法術等眾多內容。
咒術是四大魔法衍生學科裏最式微、最難、同時學習人數卻又最多的那個,基本所有人族法師都會學習點皮毛以增加使用法術時的靈活性,但少有會專門去學習咒術的法師。其中大部分原因在於學起來非常耗錢又困難且事倍功半,少部分原因麼……
給你個最直觀的說法,保證智商正常的人一看就明白。
有好事者為它起了別名,凡聞者無不默示承認。咒術、即、魔法界的暗殺術。
不管布利奇學習咒術的初衷是不是與所謂“暗殺”有關,在兩隊已然是合作關係的當下,他卻沒有提到自己對咒術有研究,那麼就不得不好好揣摩此人的用心了。
“嗬,”傳訊器那頭的洛安似乎能想象到艾爾的神情,輕笑道:“和我差不多歲數的這位‘大人’,要記住布利奇·巴斯多比你多接觸六年魔法不是白白浪費的,縱使老奸巨猾也有值得學習的地方。”
“你在說自己嗎。”某人小聲嘟囔,對麵沒聽見。
“至於他的經曆,聽到哪裏算哪裏吧。”傳送魔法一發動,其他的魔具在傳送過程中就會全部失效,而且比賽期間不能和外界通訊無法使用傳訊器,洛安也沒法抵抗位麵規律或者學院規定:“布利奇·巴斯多自從紅月曆291年入學以來闖禍無數,給家族抹了不少黑,隻是他身為長子又是家族的繼承人,族長就一直沒有下決心收拾他。”
“直到四年前、也是就你們上屆發生了一件事入學測試上的魔獸被召喚後立刻進入了狂暴狀態,在負責教師做出反應前已經暴起傷了近十人。學院方緊接著消滅了瘋狂的魔獸,但還是有四名受試者因重傷不治身亡。最後公布的調查結果是召喚魔法陣畫錯,幾位負責人被責罰,在表麵上事件就這麼結束了。”
“這件事實際上正是布利奇·巴斯多犯下的。當年新生中曾有一人得罪於他,他為了報複此人私下串通了幾個一起學咒術的學生,瞞著守衛偷偷改動了召喚法陣,此舉才導致了之後的慘案發生。”
“巴斯多族長知情後瞞下了這件事,那幾個幫布利奇·巴斯多做事的人自然也被封口。同時他向布利奇傳了口訊,稱如果布利奇再不知收斂就直接取消他的繼承權,如今也時常派人監督以確保他不會再次引發事端,這才是布利奇·巴斯多幾年前突然安分下來的真正原因。”
“如果可以我現在就去學時間魔法。”艾爾的額頭流下一滴冷汗,本以為布利奇隻是小節有虧,沒想到還是知人知麵不知心。私自把魔法陣改動成那樣,別說“沒想到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這種冠冕堂皇的話,他分明就是沒把其他人的命放在眼裏!
“現在後悔可沒用了,所以說讓我怎麼能……”洛安話到嘴邊又咽下了。
“事已至此,隻能多加小心。艾爾你記住,艾維斯之心很重要,它可以在關鍵時刻幫你一把。但千萬牢記不要濫用這個力量,否則會產生你想象不到的嚴重後果。另外,小心巴斯多隊裏的”
傳送開始,後半句話已經不可聞了。白發少年隻能懷著些許遺憾的心情聽耳邊傳來與剛才那柔和嗓音截然不同的冰冷金屬女聲:“克蘭雅紅月曆94屆生,自然魔法院木係魔法科,7階見習法師艾爾·菲爾奈,確認完畢,傳送”
在迷霧森林的第二天傍晚,天色漸漸暗下來。
隻要是野外、加上黑夜,對於夜視力極差的人類而言永遠是最危險的。眾人也沒有要趁著夜色再搜索一番的意思,已然找了個地勢平坦幹燥、周邊沒有大型魔獸痕跡的地方,開始安營紮寨、生火烹飪,包括做各種警戒工作了。
魔法使的三個女孩子帶了頂超大帳篷,靠安妮雅和尤莉那沒鍛煉過的小胳膊小腿想撐起來怪費工夫的、塞西莉婭又小姐脾氣犯了不太願意做這事浪費體力,所以正被修和艾伯特拿去幫忙搭建布利奇的這兩個騎士還真夠盡責,讓知情人不免猜測兩人是不是巴斯多族長特意派來盯梢的。
於是閑下來的塞西莉婭看著左右無事,晃眼瞥到了葉,偷偷和安妮雅咬起了耳朵。過了一會兒,溫柔穩重的絳發魔藥師開口了:“葉,你不是說看過我們隊的資料嗎,那時候你為什麼沒有發現克裏斯的身份呢?”
女生熟絡起來確實比較快,葉在三個女孩子麵前已經沒有開始那種極度冰冷的樣子了,被問到了還會答兩句話,關係比起剛才那會兒融洽了許多。
結果不問倒還好,她們一開口,其他人也紛紛覺得有些奇怪,均把目光投向了葉和克裏斯。克裏斯原本嘿嘿笑的表情瞬間崩塌,肉眼可見地掛上了幾條黑線,蹭地站了起來。
眾人還以為他要發火正一頭霧水中,就看見他飛速念了幾句咒語,腳下生風唰唰走遠了。
“給他溜了……”不知誰感歎。
葉則用看死人的眼神看著自家侄子的犯二行徑,隨後幽幽開口:“埃斯波西托並非我的家族名。克裏斯五年前就來克蘭雅入學卻是前年的新生,94屆應該是他第二次報名。”
好吧,沒想到拋磚引玉還有這種效果,克裏斯!第一回入學考!居然沒考上!
怪不得每次被問到他離開家後、入學前那三年時間的“遊曆”時,他總是支支吾吾避左右而言呢。艾爾也終於知道克裏斯為什麼會在前年的入學測試後主動找到他(痛哭流涕地)表達謝意,以及(殷勤懇切地)第一個鼓勵他早日成立隊伍了。
所以這種“土豪,和我做朋友吧!”的既視感究竟是從哪裏來的?
又過了一段時間,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眾人圍坐在火堆邊吃著晚餐,克裏斯跑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艾爾正看著手上三個閃著紅光的小型魔具走神。布利奇那裏還有六個,這就是她們十人這兩天的成果了。
按照這個速度下去,明天中午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找滿二十隻,而隊裏任何人不及格都會極大拖累整個隊伍的成績。別提雙方間的賭約了,此刻就連最基本的合格線也是件讓人頭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