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小公館裏就沸騰了。
塞尤兩人幾乎同時被急促的敲門聲所驚醒,隻有安妮雅一人雷打不動早醒,自覺去開門了。
“是你啊安妮雅,我們能進來嗎?”外麵是諾拉荻和葉。
聽到動靜的塞西莉婭和尤莉從各自臥室走出,正好安妮雅回頭看到塞西莉婭伸手縷頭發的樣子,便對門外的兩人說:“等我們一下吧,或者你們趁這個時間把其他人也叫過來,大家是需要集合討論對策了。”
“好。”說著諾拉荻她們又關上了門。
等兩個姑娘快速完成早晨的準備工作,其他人正好再次扣響了房門。接著,除了布利奇和海洛伊絲以外,包括溫菲爾德在內的克蘭雅全員居然都陸續走了進來,連她們本以為今天見不到的艾爾也出現了。
“隊長,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塞西莉婭跑進房間打算多搬幾個椅子,其他男生趕緊自食其力接過這個活。
“昨天半夜,我被他嚇了一跳呢。”諾拉荻抱怨了一句。關於房間分配,她、葉·克拉克和艾爾三人是同間套房的。
“對不起,當時太累了我沒注意到地上有東西。”
艾爾看上去則精神不算太好。
“隊長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克裏斯問:“還有地上的東西?你們在房間裏放了什麼啊?”
少年找了個單座沙發坐下:“我不把後來發生的事情告訴你們,你們能討論出什麼結果?至於地上的東西我也不清楚,隻是不小心踢到發出了很大的聲音。”
“是一隻鍋子。”葉揭露了謎底。
眾人:“……鍋子?!”
什麼鬼!誰會把鍋子放在地上啊,而且既然放了就別介意別人踢,沒害得人家絆倒已經算你運氣好了好嗎!
看到克裏斯因為不可思議瞪大的雙眼,尤莉戳了一下他的後腰:“別說這個了,快點進入正題吧。”
“海倫在哪裏?”
緊握雙手、死死注視著其他人的何賽維爾終於出聲。
“你、什麼都不知道嗎?……”安妮雅試探地問了問他。
外麵的消息不是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他怎麼反而……?不然葉和諾拉荻又為什麼會大一早找過來。
“知道什麼?我昨天突然覺得很困,居然從下午一直睡了過去,連海倫有沒有回來都不清楚,如果不是剛才溫菲爾德來叫我不知道還要睡到何年何月,這絕對不是正常現象!快點告訴我,海倫是不是出事了?!”
眾人還是第一次看到何賽維爾這麼激動,也是第一次明確意識到在他兒童的天真外表下毫無疑問是一顆足夠為他人動蕩的、成人的心髒。
“你冷靜些,海洛伊絲暫時還沒有問題,隻是失去了自由活動的權利而已。”艾爾拍拍他的手,順便提醒了一句:“收斂,這樣的表現隻會讓別人更加懷疑海洛伊絲。”
“那個男的,叫什麼……”諾拉荻正皺眉糾結,葉幫她補全了:“布利奇·巴斯多。”
“啊,對!布利奇·巴斯多,他真死了?”諾拉荻倒完全沒有惋惜的神情,好像隻是單純因為事件本身而好奇。
同時半森精也看向了萊昂,用眼神向他詢問。
魔法使五人都有些不知如何開口。最終,萊昂替她們回答了這個引發所有悲劇、同時也是所有悲劇造成的結果。
“巴斯多家族的繼承人,布利奇·巴斯多,確實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
為了同為巔峰的葉也好,為了和海洛伊絲關係匪淺的何賽維爾也好,甚至是為了理清他們自己的思路也好。雖然昨天大部分人都親身經曆過,萊昂還是把在馬拉維湖、在地穴中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一一敘述,一時間,眾人耳中隻剩下了他玉珠落盤的嗓音和自己的如鼓心跳。
待他說完後,艾爾緊接著沉重地開口:“我們把海洛伊絲送到了魔法協會醫療部,那裏的治療師便已經治愈了她的全部外傷,但她卻始終昏迷不醒,治療師……”
“你不是說她沒事的嗎!”何賽維爾急切地打斷了艾爾。
“治療師說了,海洛伊絲並非因為生理上的原因昏迷,很可能是她自己不願意醒過來!”
白發少年頭疼地敲了敲太陽穴:“沒事是指巴斯多家族暫時不會對她出手!聽完這樣的事情經過,你覺得巴斯多家族難道看不出海洛伊絲的行為有多可疑嗎,為了壓製住他們洛安花了相當大力氣。你先冷靜一下,我還有事要問你呢。何賽維爾,你的魔寵在哪裏?”
“……魔寵?”何賽維爾狐疑地看著他,伸手摸了下自己腰間本該掛著的東西,隨後臉“唰”地白了。
還沒來得及解釋魔獸,艾爾又轉過頭問:“溫菲爾德,之前在地穴中萊昂問你的問題,你能回答嗎?關於為什麼要強調,是‘人耳’難以察覺擄走海洛伊絲魔獸的動靜?”
銀發的暗夜精靈沒想到當時萊昂問他話還被艾爾聽見了,雖知道說出來可能會造成更大不安,但事到如今分明已經不能再隱瞞下去了。
“我確實聽到了古怪的聲音。開始沒有注意,不過看到地麵上拖痕的時候,大概就能確定這聲音的來源了。”溫菲爾德神色複雜地看了看何賽維爾:“那是細小的鱗片和地麵摩擦發出的聲音,再結合那條拖痕……”
“等等,我的魔寵袋應該、不、是肯定被我不小心落在房間裏了,你們不要隨便猜測!”看上去不過十歲出頭的年輕奉時族顫抖著身子,恐怕看到這一幕還能對他發出責難的人在整個終南大陸都寥寥無幾吧。
然而白發少年說起話來卻依舊那麼直接。
“何賽維爾,你現在否認是沒有意義的,隻有在海洛伊絲的身上、或者那個地穴裏找到你的魔獸袋,證據鏈才能成立。如果不做任何努力的話,那我們隻能祈禱你的魔獸袋是不小心掉到哪裏了。”哪怕發生的概率幾乎接近於零。
“為什麼現在就用嫌疑這種詞?巴斯多說不定是被淹死的呢,怎麼能這樣懷疑海洛伊絲。”不僅看到何賽維爾的樣子覺得不忍,艾爾的態度也讓塞西莉婭萬分奇怪。
“布利奇·巴斯多是被殺死的。”卻沒想到艾爾尤為肯定:“那不是淹死、或者被水衝擊撞上石壁能造成的傷口。對方幾乎稱得上是滿懷著恨意地……虐殺了他。”
“這就更加奇怪了吧,海洛伊絲和布利奇之前根本就不認識啊,怎麼會對布利奇做出這種殘忍的事情。說不定真是那地穴裏麵的魔獸幹的,有部分高智商的魔獸不就以殘殺智種為樂嗎。”諾拉荻若無其事地說出了很可怕的話。
克裏斯聞言想到自己有可能和這樣的魔獸共處於同一空間,被自己的想象力嚇得臉色都變了。
“我也希望事情是這樣的,但……”魔法使隊長顯然有著某些顧慮,萊昂和葉察覺到他的視線,隨即對視了一下。
“看來和我們兩個有關,是布利奇在上屆入學測試中留下的後遺症。”葉·克拉克的洞察力超乎尋常。
布利奇·巴斯多現在看起來就不是安分的家夥,隻比起以前的他來,卻已經不知道收斂了多少。在他過去的斑斑劣跡中最嚴重的,無疑就是克蘭雅紅月曆93屆入學考試中的魔獸暴亂了,當場喪命其中的受試生足足有四名,而海洛伊絲正是在那一年入學的新生。
當年的入學考試在克蘭雅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就算事後巴斯多家族盡全力壓下了影響、那四名死去預備生的身份也相對低微,但布利奇已經是憑借這段事跡成為了他同級生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人物。
在此前,布利奇的隊伍中除了葉和萊昂以外,其他的兩名也是同來求學的法師。另兩人正是因為參與了那次事件,卻沒有向布利奇這般足夠強硬的後台,最終主動退學離開了克蘭雅。後加入的艾伯特和修名義上是布利奇的手下,實際也有巴斯多族長派來監視警惕布利奇的意思。
如果要說關聯性,葉和萊昂當初其實並沒有參與魔獸暴亂事件,是否知情就很難確認了。從常理判斷,獨來獨往的葉·克拉克不提,至少萊昂應該不太可能對此一無所知。
魔法使裏不清楚布利奇這段往事的人也有,包括溫菲爾德在內,艾爾便用三言兩語簡單為她們稍作了解釋。
“小姨,你的意思是,海洛伊絲眼睛看不見是布利奇造成的?”克裏斯看看她又看看萊昂:“可受傷的話用法術治療不就能痊愈了,為什麼會留下這麼嚴重的後遺症?巴斯多家族就算隻為了壓下事件也會全力為她治療的吧。”
確實,且不提海洛伊絲當時還尚為弗裏德裏希家族的一員,哪怕她毫無背景,巴斯多家族都不可能任由這個學生失明不管啊,布利奇的名聲可與此息息相關呢。
“那件事葉完全不知情,她當時不在學院裏。”
萊昂替她回答克裏斯:“隻不過連布利奇本人都沒有直接參與巴斯多家族的善後工作,我們這些身為局外人的就更加不可能搞清楚了。”
“但克裏斯說得很對啊。”安妮雅也讚同克裏斯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