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合格的養成遊戲(1 / 3)

深夜,懷揣著滿肚子心事的艾爾睡得極其不安穩,直到額頭滲出的細密汗珠把枕頭都弄得潮濕了,難受地蘇醒了過來。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白發少年眨眨眼睛,拿過枕邊懷表,指針上的刻度停在二三之間。

一邊坐起身套上鞋子,揉著有些模糊的雙眼,他徑直推開門走到了院內,在夜風的吹拂下好歹清醒了些。睡意與那些惱人的情緒一同消散,隨意走了會兒,最後少年下意識停留在了洛安門前。

膽怯的手指輕輕抽動,片刻後還是回歸了同伴的隊列。少年的視線仿佛能夠越過門板看到房內人,哪怕處於睡夢,那人的氣息依舊是那麼平和而溫柔,讓人忍不住向他靠近。

那些過去的日子裏,少年也曾無數次像今天這樣站在他的門口,猶豫著、遲疑著,生怕打擾到對方,卻又不願意放棄任何一次與他相處的機會。如此來來回回通常會持續很長時間,直到屋內的他主動打開門,含笑看向屋外的他。

“有空閑的話願意進來坐坐嗎?我正想找個人說會兒話,見到艾爾在這裏真是太幸運了。”

一次兩次,小小少年尚且以為自己幸運。

時間一長才終於傻傻發現,原來根本就不是什麼偶然,如果非得要尋求一個定義,這,應該就是對方的溫柔吧。

那人一直是溫柔的。

即便是大奸大惡之輩,他也不會去厭惡、鄙視他們,這時他臉上的神情通常是悲憫的,為了那些無辜死去受傷的人,也為了這些必有可憐之處的可恨之人。不知是不是失誤,神在製造他的時候好像忘記了在他身上放上與“善”對應的“惡”。

而在所有被他一視同仁的生命中,又有一個尤為特殊的被選者,正是少年本人。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從真正懂事起,這個疑問就沒有從少年的腦中離開過。為克蘭雅招收學生的借口早就不管用了,除了少年之外,你可見過黑發青年有再去接觸過任何自然魔法天賦的孩子嗎?況且如今庫庫麗和他的聯係又已曝光,更加不會有人相信,如此地位崇高的法師還有興趣做基層工作。

是我有著什麼特別之處吧?所以你才會把我帶在身邊!哪怕已經入學克蘭雅入學,你還是一直都和我在一起,這一切讓我堅信,我們是不會分開的。

少年努力學習魔法,在剛達到七階的很長時間內都是當屆學生中的最強者;少年聚集起了一幹優秀的年輕法師,帶領著自己的隊伍戰勝一次又一次的困境;少年不管做什麼的時候總把他放在心上,說句毫無出息的話,他充實自己的最大目的,就是為了能夠更自信地站在他身邊。

現在的少年與十年前並沒有太大不同,他再一次站在了他的門前,猶豫著、遲疑著,生怕打擾到對方,卻又不願意放棄任何與對方相處的機會。

接著門打開了,然而卻不是這一扇。

“艾爾,過來,我有話想和你說。”在一牆之隔的距離,淺金色碎發的青年用魔法向白發少年傳音。

這是?艾爾心頭升起一絲疑慮。其實不是說終北大陸就完全無法使用魔法,隻要你不嫌威力事倍功半實在是情況緊急拚命用個法術也沒太大問題,但萊昂突然搞得這麼緊張真是毫無道理了。而且他大半夜不睡覺是在幹嘛?難道是又燃起了對家具擺設的興趣研究到現在不成?

可既然都做到這個份上了,艾爾也不至於直接無視他轉身。抱著靜觀其變的想法,如對方所願走進了萊昂的屋子裏。笑意從萊昂嘴角一閃而逝,隨後拉開一張卷軸用掉了上麵的法術,艾爾用餘光一瞥:隔音。

“幹嘛這麼小心,你這是在防誰呢?”

還能是在防誰,就算他說不是洛安,艾爾也不可能就單純到相信了啊。反正現在設了隔音結界,不太可能被洛安發現,艾爾不客氣地刺了兩句:“這是來之前就特意帶上的卷軸吧,能終北正常使用起碼得是十四階法術了,你認識會空間魔法的高階法師怎麼都不給我們介紹認識?”會特意帶上這樣的卷軸來,恐怕萊昂開始就抱著一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我並不認識這樣的高階法師,艾爾千萬別誤會了。”萊昂自然清楚艾爾在氣些什麼,渾不在意地笑笑:“這卷軸是我一個朋友交給我的,那人讓我幫他一個小忙,可不是我故意要利用你的殿下。”

對於這種強詞奪理,艾爾也是無語了。不過他話裏所謂的朋友卻讓人疑心大起,這能在終北順利使用的隔音結界卷軸絕對不是大路貨,對方是什麼身份竟然能搞到這樣的東西?

想必萊昂不會如實交代他要幫“朋友”的那個忙,艾爾便不去費那個勁了,開門見山直言問到:“你不是說有話要對我說嗎,開始吧。不過事先說明,我暫時沒有陪你玩挑撥離間遊戲的心情,你要是有這種想法的話我們還是不要浪費彼此時間的好。”

“我確實有衝動和你聊聊……不過可惜,今天的目的不在於此。”萊昂房裏的燈隻點了一盞,兩人需要花很多力氣才能看清對方,少年勉強察覺到青年的表情有些許詭異,又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錯了:“艾爾有沒有覺得,或許杜小姐的身世有古怪,應該能讓我們好好做個文章。”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尖銳。

而在暗淡燈光的映照下,那絲湛藍流彩笑容愈發詭異陰森起來:“那我就直說了。我覺得,杜欒華可能根本就不是杜瑜瑉的妹妹。”

“哈。”

實在是過於無厘頭的臆想,艾爾忍不住發出了怪聲,隨後連忙不好意思擺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不相信,你從哪裏得到的靈感?難怪……”之前還說他不是菲爾奈家的後代。

“問題出在杜瑜瑉對杜欒華的態度。”萊昂卻意外認真:“你不覺得他做得太多把自己放得太低,與其說杜欒華是他的妹妹,不如說他把杜欒華看做恩人了才更像是那麼回事。”

青年用手沾著冷掉的茶水,在桌上畫起什麼,艾爾為了看清特意把油燈舉起拿了過去:“杜府的格局,正門一小部分是會客廳,後門處一部分是下人的住所,剩下的主人房和客房則處於府邸的中心部分。”

少年大概知道他要說什麼了,見那示意圖畫得挺標準的,不由點點頭:“這裏。”他用沒拿油燈的手指著正中央:“你是想說杜欒華住在這座府邸中最好的位置吧,有點出格,不過不至於聯想至此。”

“艾爾,你想當然了,這不是出格的問題。”萊昂找了塊手帕擦幹手上水漬:“杜瑜瑉是孤兒,這‘杜府’必然是企國皇室賞賜給他的。對於這樣一棟府邸,左丞相把正房讓給家人會遭受諸多非議,他有必要為了疼愛妹妹做到這個份上嗎?”

“說不定他就是這麼一個人呢。”

“還有王絨玥。杜欒華對王絨玥的態度有著非常明顯的敵意,甚至杜欒華大部分情況下對杜瑜瑉也不甚熱情。”萊昂又說:“隻能看到杜瑜瑉夫婦對杜欒華的關心,但杜欒華比起依戀而言卻更像是討厭她們兩個,甚至在客人麵前她都能肆無忌憚地把這點表現出來。杜瑜瑉要是個正常的哥哥,他能忍受自己的妹妹這麼做嗎?”

“我看他是沒辦法了吧,就像葉·克拉克一樣,杜欒華我行我素得厲害,杜瑜瑉說多了不就不願意再廢話了嘛。”艾爾倒沒認為這有什麼古怪。

“我們來自終南,可這裏是終北。”萊昂反對:“葉我行我素沒關係,杜欒華不行。這裏所有女人的最大價值就是嫁人生孩子服侍夫家,整個社會最怕女性擁有自我,畢竟有了自我的人怎麼可能還會願意把自己當做機器過一輩子?一定程度上的輕微個性是可以保留的,這樣特立獨行的姿態卻絕對不可能在企國生存我都看出來的事情杜瑜瑉會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