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佑寧在城中閑逛,剛好遇見了一夥兒兵在抓一個姑娘,那姑娘滿臉塵灰泥土,一雙眼睛又黑又亮,帶著不肯服輸的倔強。
身上隻穿著個髒衣服,光著腳——這年頭,除了一些富貴人家,平常人的衣服都舍不得,也用不起太多的布料,隻要能夠蔽體禦寒就是衣服了。
佑寧為人心軟,看這個小姑娘披頭散發的,被那兵揪著頭發拖著走,那姑娘也知道跑不了,索性拚了命的喊叫、掙紮,也不知道有沒有人來救自己?
“站住,這姑娘犯了什麼事?光天化日的,弄得她這樣狼狽。”佑寧問那人。
那姑娘見有人保護自己,趕緊跑到了佑寧身後躲著。那士兵見是公主,抱拳施禮說道:“回公主,這姑娘是此次轉賣的奴隸。”
猶豫了下,還是實話實說,“被我們伍長瞧上了,打算接回家做妾室呢,偏這姑娘不識好歹,死活不肯,寧肯做奴才,不肯做小主子。”
說罷咬咬牙,如今公主來問,不能不說實話,可是說了實話,自己伍長回去後肯定要罵自己辦事不利,想到這點,看向小姑娘的眼神愈發的凶狠殘忍。
那小姑娘嚇得亂哭,聽說佑寧是公主,眼光閃了閃,眼淚立刻下來,哭的一張髒兮兮的小臉好不可憐。
“求姐姐救我,小蓮年齡尚幼,才不想服侍一個絡腮胡子的大馬猴。”說的可憐巴巴,又趣味橫生,逗得佑寧和待雲、芍藥都笑了。
“你們伍長雖不算老,可是孩子也有好幾個了,這樣的好姑娘,就留給本宮吧。”佑寧說話和善,但是話裏話外的意思卻是不容置疑的。
那人一想,若是推說是公主帶走了,自己沒帶回去,也不算過分,自己總不能跟公主搶人吧?於是行了禮後就帶人走了。
小蓮感激佑寧救她的一片好心,也知道她本是高高在上的嫡公主,所以連忙跪倒。
指天發誓的說著,隻要留她在身邊,日後定給佑寧做牛做馬。佑寧扶她起來,安慰幾句後就帶她回去了。
元洵看著麵前禮盒裏的東西,嘴角帶著笑意,眼神卻不見一絲溫情,問著:“不知頌國侯為何送我這東西?”
林錚如今已經是安國侯,但是今非昔比,如今安國侯武章的領地都歸他所有了,不過為了避免再有人效仿安國侯暗自囤積兵馬糧草,密謀反叛,所以林錚身邊的不少人都被換了一遍。
如今新官上任,為了自己身後趙國的這個靠山更牢固些,林錚覺得對於趙王派來的使者——公主和駙馬,總要盡量伏低些身段。
禮盒中放著的,是林憲的一隻手。
“小兒無知年幼,與公主年齡相仿,平時是幾個兒子中最頑劣的一個,初次上戰場,難免一時忘形,胡鬧了些
還請駙馬萬萬不要介意那個劣子犯下的錯誤,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氣傷了自己才好。”林錚說著,雖然年紀長元洵不少,此時也不得不深低下頭去。
元洵自然知道他是何意,那日的事,氣的自己本打算這次的戰事結束後,幹脆要了林憲的命。
隻是這事不好開口,說出去了,佑寧知道了會怕羞,若是留著,自己心裏又不舒心。
如今既然對方的誠意足夠,現在的趙國南境畢竟還需要一個新的勢力來坐鎮,林家幫趙王,也就是自己這一方平叛了反軍。
安國侯武章雖死,但是統治南境已多年,如今雖然殺了不少安國侯親近的封臣,但是餘下的,自然是有不怎麼服氣林家的。
林家依附於趙王,封臣也牽製了林家在南境的勢力,此時,確實不適合鬧僵。
元洵想了這些,麵上也是絲毫未變,不過是一瞬的事。思慮過後,抬起頭對林錚說,“頌國侯果然是個有遠見的,這樣一說,我也不好同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計較,如今林憲沒了手,作為補償,回了豐都後,我會求王上給他選一門好親事的。”
林錚這幾天來一直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可以放下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雖然接觸元洵的時間不算久,但是他也看得出,元洵絕不是個出爾反爾的人,得到保證後,林錚也不再打擾,閑說了幾句,就告辭了。
元洵傍晚的時候回了與佑寧二人臨時居住的院子的時候,在院中看見一個麵目細白的小姑娘,一時好奇,問芍藥那人是誰。
芍藥回道:“是今日在街市上救下來的一個小姑娘,一個伍長想帶她入府做妾她不肯,跑了出來,被人抓的時候公主救下的。”
元洵皺著眉問:“什麼來曆?”
“是這次清理安國侯殘兵時候被轉賣的家奴,已經對了名冊的。”芍藥回著。
說著喚來小蓮,說著:“這是鎮北將軍,元洵,日後就是你主子了,好好地給行個禮才是。”
小蓮一聽說是鎮北將軍,一開始還有些呆,然後立刻反應過來,給磕了頭,行了大禮。
元洵點點頭,示意知道了,就不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