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分九重,不止有仙人居住的上九重,還有遊離於九界中的虛九重。虛九重分布於欲界、色界和無色界之中。其中欲界有六天,分別為焰摩天、忉利天、兜率陀天、化樂天、他化自在天以及不夜天。除了焰摩天凝聚出神體,其餘八天都還處於混沌狀態。
魔都鄞城位於無色界的四梵天之下,本是空無一物,魔物橫行的疆土。魔尊玉靨臨世後,收服眾魔,用離魂鏡使日光照入四梵天,鄞城便開始有了四季更迭和花草樹木的枯榮。
白凝在玉碉樓上凝望著那片曼珠沙華之海,手中團扇輕搖,白色的紗衣從窗口垂下,袖口處金色絲線繡著一朵曼陀羅。
五彩斑斕的天空倏然暗淡,淅淅瀝瀝下起雨來。白凝手中團扇頓住,凝眉望向頭頂,風雲際會,隱隱有閃電耀目。
魔族婢女匆匆來報:“右權使,南宮將軍回來了,要立刻見您。”
“朱鳳呢?”白凝皺眉,問道。
婢女搖頭:“不見左權使,南宮將軍他……渾身負傷……”
白凝不等她說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來到議事的宮殿,白凝遠遠便看見一團模糊的人影,心下一驚,緊走幾步。
那人回頭,正是南宮梨雲。隻是他身體變得虛無,如一團隨時都會消散的影子。
“怎麼……怎麼會這樣!”白凝驚道。
“我們在瀚闌沙漠中了計,全軍覆滅。”南宮梨雲道,眸中滿是痛楚。雖然他手按胸口,有光芒從手底溢出,白凝知道那痛楚卻不是身體即將支離破碎帶來的。
“全軍覆滅……”白凝不敢相信地望向他,右手微微顫抖,“那……朱鳳她……”
南宮梨雲避開她的眼神,緩緩道:“朱鳳在漠北九城中了江景軒的埋伏,被地魔挖去心髒,隻餘一尾羽翎。”
想起瀚闌沙漠中那個狠戾的複仇者,南宮梨雲仍心有餘悸。朱鳳被幽火帶走後,他帶著魔族殘軍奮起抵抗。地上垂死的檮杌開始複活,人類雖然弱小,但人數眾多,而且有術法加持,炎魔軍團很快便敗下陣來。就在他開辟出一條血路,讓魔族士兵撤離的時候,那個紫衣的複仇者再次出現,渾身上下帶著濃烈的殺意,似乎是被激怒了一般。沙漠的黃沙開始沸騰,無數觸角從地底伸出,將魔族士兵串起。
江景軒將兵刃刺入他體內的時候,眼眸嗜血,帶著濃濃恨意,讓南宮梨雲心生寒意。那已經不是一個修道者的眼神,而是……魔的眼神!
“我不知飛花流除了洛卿塵,竟還有這樣厲害的人物。”白凝握緊了手中團扇,美眸中有因為同伴喪生帶來的悲痛和怒意。
“我與朱鳳到達瀚闌沙漠的時候,隻覺得四顧荒涼,整個沙漠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如同死物。後來知道那是所有的生命都已經被地魔吞噬了的緣故。我們當時隻看到冰原上的景物,卻忘了防備冰原之下的危機。十萬人類軍隊在空無一物的冰原上消失,躲過了我們魔族敏銳的偵查力。”
之所以看不到那些士兵,是因為他們藏身於地魔的腹中,等到朱鳳率領軍隊來到城門下,他們才從沙中爬出,從後麵包抄過來,將他們置於慘敗的境地。
陰風吹過,南宮梨雲身形幾乎消散。白凝上前一步,扶住他道:“尊主不在城中,還有誰能幫你恢複元神……這等大事,也要盡早讓尊主知曉。”
玉靨七天前便與碧城前往極南之地,此時應該已經到了。鄞城中實在沒有人的修為可以幫南宮梨雲護住魔魂。
“生死自有天命,我帶著殘軀趕回,隻是向你通報此事。你火速派人前往極南之地,找到尊主。”南宮梨雲說完,影子般的身體便渙散開來。
白凝伸出手,想要幫他凝住魂氣。耳畔風聲呼嘯,眨眼間麵前已站了個人。那人身穿翠綠衣衫,腰束黃色絲絛,臂帶金環,明眸皓齒,朝她微微一笑,眉眼間風情無限。她右手中托著一團白霧,饒有興致地把玩著。
“妖女!”白凝喝道,眸中帶了絲焦急,“快把他放下來。”
“妖女?”焰摩天挑了挑眉,指著自己鼻尖問道,“你說我啊?”
白凝不與她浪費唇舌,手中團扇擊向她右手。焰摩天輕鬆閃避開,狀似失手般讓那團白霧從自己指縫裏滑落,又彎腰接住,驚叫一聲道:“哎呀,你若是弄散了它,就算魔尊回來,南宮梨雲也救不回了。”
“你到底想怎樣?”白凝怒道。
“我想怎樣?”焰摩天皺了皺鼻頭,“讓我想想。如果你不這麼討厭,總是拿著把破扇子指著我的話,我可能會想幫他修複元神。”
“此話當真?”白凝將信將疑。焰摩天善惡難辨,可如今魔尊難尋,能救南宮梨雲的,怕隻有她了。
“你管我真不真。”焰摩天道,煙視媚行地瞥了她一眼,“你再杵在這裏妨礙我施法,他就真的要命喪於此了。”
在焰摩天挑釁的目光中,白凝看了眼那團搖搖欲墜的白色光影,咬牙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