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進工廠(1 / 2)

那時候,我就喜歡紫色,紫色的頭巾,紫色的毛衣,紫色的裙子,還有那些紫色的夢想。

已經記不清楚是分別後的哪一年他與我再次相遇,那時我已來到A鎮上班,我和幾個好朋友逛完街回家的路上,看見他在一所學校門前遠遠地看著我。我一眼就認出了他--胡利,那個刻骨銘心的人,我早已把他埋葬在心底。我知道隻有那麼短短的一年,他是屬於我的,其餘的時間不屬於我,也許現在他還在漂泊,已與我毫無關係。也許是上次和他同村的湧泉看見我在送孩子上學,就回去告訴他我在A鎮,於是今天他就出現在了學校門口。現在的我與他形同陌路,我很快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裝作什麼也沒發生,和好朋友們灑脫地回家了。

我是好馬不吃回頭草,我用情專一,不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忍受不了當初他對我的背叛,我是敢愛敢恨的,從那次醉醒之後就已經非常後悔自己年少時的愚昧無知。

十多年後,我再次回廠,已是一片蕭條,沒有當初那繁榮景象。也聽不見那嘩啦嘩啦的洗選煤機發出的聲音,猶如我難忘而痛苦的經曆一起成為過去。

我在李倩那裏住了一宿,她同我聊了許多,她說煤廠現在已經賣給私人老板,隻生產原煤,不再燒煉焦炭,所以聽不見洗選煤聲;還特地說了當年城關來的兩位美女,當年的廠花張雁妮嫁給李琴的弟弟生了個兒子,在兒子四歲的時候兩人就離婚,離婚後沒過多久,她男人就在高速路上出車禍死了;另一位美女李菲,想了許多辦法想調回縣城去,都沒成功。後來,就和介紹她來煤廠工作的遠房表哥工會主席好上了。表哥的老婆是某鄉的婦女主任,她發現自己的男人在外邊有了外遇的時候,來到廠裏和李菲打架,把李菲的裙子都撕爛了。最後,表哥還是選擇了李菲,和自己結婚十多年的老婆離了婚。

我靜靜地聽著,覺得人的感情真是不堪一擊。我們的工會主席矮胖矮胖的,一向品德端正,每天下班都要回老婆所在鄉鎮的家裏,回家還要洗衣服做飯,他們有一個漂亮的女兒,在旁人看來,他們是幸福美滿的一家子,他是人們公認的模範丈夫。然而,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也難怪他呢!

李倩深有感觸地說:“其實,婚後出軌比婚前出軌更可怕;如果是婚前出軌,說分手就分手,沒什麼牽掛;如果是婚後出軌,對孩子的影響不好,孩子都希望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哪怕自己的母親不漂亮。”

“唉,人心難測啊,誰能預料自己以後的生活啊!”

比如就說我吧,當初那個人在我麵前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對我海誓山盟,結果到頭來弄得滿是傷痕累累。我默默地對她訴說著當年的悲痛,不由自主地回到過去的歲月裏。

當年,這個煤廠比現在要繁華熱鬧。

這個煤廠在連綿起伏的大山腳下,煤廠每天都發出轟隆隆卸煤聲和嘩啦嘩啦的機器洗選煤聲,這些熱鬧的聲音使得周圍寂靜的大山不再寂寞,周圍貧窮的人們聽著這聲音心裏踏實,煤廠是他們的依靠,是他們的主要經濟來源。

我的父親就在這裏上班,聽母親說父親以前是個轉業軍人,剛轉業回來很好找工作,公社書記很看重父親的能力,就提拔他去公社當武裝部長,母親和父親是同一個生產隊,父親剛轉業回來時就有人給母親說媒,當外婆還在考慮要不要答應這門親事的時候,外公卻看見其他生產隊的媒婆已經帶著漂亮的姑娘給父親說媒去,就和外婆商量,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這門親事。

親事訂下後,父親、母親就開始交往,公社有時要搞宣傳活動,需要組織一批能歌善舞的青年人參加活動,父親要帶母親去,母親說自己不會跳舞,父親說去了有人會教的。那時的年輕人中隻有少數部分會跳舞,會跳舞就教不會跳舞的,一群充滿青春活力的青年在一起唱唱跳跳的,他們的生活很充實,母親很快就學會了跳舞,每天都沉浸在他們新生活的幸福之中。

但是,母親每次參加完宣傳活動跳了舞回去,外婆就開始教訓了,說以前她是親眼看見生產隊裏的朱大叔,被一群人戴上尖尖帽,遭打慘了的,叫父親現在的武裝部長也不能再當了,怕今後惹火燒身。如果他們不聽話,外婆就不答應這門親事,母親拗不過強勢的外婆。

就這樣,為了母親父親辭去了武裝部長的工作。後來,他們結婚生了我,沒有經濟來源,聽說附近有個煤廠在招工,父親就去了。

從家裏到煤廠要翻過兩座小山,大約要走四、五十分鍾才到。父親去煤廠的工作最初做的是開路先鋒,就是采煤前要先放炮,炸開之後把路砌好才可以進去采煤,放炮工作的灰塵很大,父親是當過兵的,很勇敢,這個工作能勝任,但也不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