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騰正在電腦前忙乎著,幹得十分認真賣力。
我沒有打擾曹騰,繼續忙乎我部裏的工作。
我邊看著三水集團物流配送的數據報表,邊又琢磨起報紙征訂的事情,我很想在三水集團上做個大文章,隻是不確定如何從哪個角度入手,采取怎樣的方式一舉將這個集團大客戶拿下。
想著三水集團,不由就又想起了夏季和夏雨……
這個大單子的關鍵是夏季,隻要能打動夏季,一些都沒問題了。
自從那天我和夏季談完旅遊公司的業務,我們就一直沒有再見麵,他說有空會約我喝咖啡,我覺得那似乎是客氣話,他這麼大一個集團的老板,日理萬機,怎麼會將我這樣一個小不點放在眼裏,說不定我再去見他他早就忘記我是誰了。
而夏雨這個小魔女副總裁,我是不敢主動找她的,她不來麻煩我就好了。
下班了,曹騰先走了。
忙完手頭的工作,我扭頭看著窗外漸漸黑下來的天色,看著院子裏幾棵樹葉快落光的法國梧桐,看著在瑟瑟地秋風中抖動的樹枝,
我意識到,已經是深秋了,白天日漸縮短,天氣日漸涼了起來,在我的老家,那遙遠的南國,此刻還感覺不到一絲秋的味道,而在這裏,秋意正濃。
我突然很想父母,突然很懷念我的江南。
想著這一年來我的變故變遷,想著這一年來發生的許多人和事,想著我失去的和得到的,想著我心裏的和跟前的,想著我虛幻和現實的,我心中不由湧出萬千感慨,諸多滋味在心頭湧動……
秋天的感覺總是那樣讓人心頭悸動,我的心中突然感到幾分悲涼和蕭瑟……
突然感到了莫大的憂鬱和惆悵,突然想喝酒,想自己待會兒。
我出了辦公室,沒有開車,獨自走到公司附近的一個簡陋燒烤酒家,找了一個偏僻的靠窗的角落,要了一個小爐子,要了一些肉串,要了一瓶二鍋頭,自己烤,自己吃,自己喝。
窗外呼呼的秋風掠過,聽起來顯得格外蕭條,正如我此刻充滿思緒的心情。
幾杯二鍋頭下肚,我有些涼意的身體開始發熱。
我低頭默默地喝酒,默默地燒烤,低頭默默想著自己獨自的心事……
這時,我看到一雙腿出現在我的眼前,還沒來得及抬頭看,那人接著就坐到我的對麵。
“獨飲,莫如對飲,不打算請我喝一杯嗎?”那聲音聽起來很平靜。
我緩緩抬起頭——
這位不速之客是冬兒。
此刻,冬兒正安靜地坐在我對麵,帶著複雜的目光看著我。
我晃晃腦袋,目光有些恍惚,透過迷蒙的視線看著冬兒,看著昏暗燈光下的冬兒。
此刻冬兒的目光裏,沒有了往日的桀驁和冷傲,也沒有了昔日的盛氣和淩人,充滿的,是那種難以用語言表述的楚楚和關切。
看著安靜坐在我對過的冬兒,我的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往昔的一幕一幕,那些一幕一幕,都是在美麗的江南,在美麗江南的那些美麗的過去……
我的鼻子突然有些發酸,使勁抿了抿嘴唇,然後目光直直地看著冬兒。
“下班不回去,自己跑這裏喝什麼悶酒?”冬兒說話了。
“我願意!”我吐出三個字。
冬兒看著我,突然淒然一笑,說:“你願意……你永遠都是這麼倔強。這世上,好像從來就沒有讓你服軟的事情。”
我看著冬兒沒有說話。
冬兒拿過我喝水的杯子,講水倒掉,自己拿過酒瓶,直接倒滿了一杯二鍋頭,然後端起杯子看著我說:“你不請我,那麼,我自己倒。”
說著,冬兒喝了一口。
冬兒並不善於喝白酒,喝了一口之後,輕微地咳嗽了一聲。
我說:“那是我喝水的杯子。”
“那又怎麼樣?”冬兒說,蒼白的臉上漸漸有些紅暈。
“你拿走了,我用什麼喝水?”我說。
“夥計,拿一個水杯來——”冬兒扭頭叫道。
店裏的夥計拿過來一個水杯,冬兒給我倒了一杯水,放在我跟前:“你喝水的杯子有了。”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看著冬兒:“你跑到這裏來幹嘛?”
“我願意!”冬兒淡淡地說。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我盯住冬兒:“你在跟蹤我,是不是?”
冬兒依舊淡淡地說:“你自我感覺太良好了,你值得我跟蹤嗎?這隻不過是個巧合而已。”
我說:“你也是那麼倔強,鴨子死了嘴還硬。”
冬兒看著我:“你好像不是很開心……怎麼,遇到什麼不如意的事情了嗎?”
我哼笑了一下:“自己一個人喝酒難道隻有不開心的時候才可以嗎?”
冬兒點了點頭:“倒也是,開心的時候當然也可以一個人喝酒。”
我沒有說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冬兒輕輕地歎息了一聲,說:“好像我們每次見麵都要吵,我想,我們這次,能不能不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