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多漂亮啊,一個一心為著兒子,不得不無奈妥協的慈父形象簡直栩栩如生。

若不是今天傳他傳得這麼迫不及待,若不是這聖旨寫得這麼迫不及待,險些他就信了。

哦,還有親自傳旨這件事,難道不也是好大一個惡毒的陷阱?

這樣的旨意,要說雙喜臨門,隻有“被癡心衝傻了的他”才會這樣認為吧。

晉平侯府隻會當做是奇恥大辱,可想而知,對於親自傳旨的他會如何看待。

要知道,他與方彧的進展元隆帝是完全知情的,應當知道,這隻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

至少在他看來,方彧在麵對他時的所有表現,哪個細節都稱不上曖昧,有的隻是純然的磊落——不是沒有過肢體接觸,但比起他與太子之間那樣的氛圍又全然不是一回事了。

為救李郎離家園,誰料皇榜中狀元……這段戲詞不獨元隆帝知道,他更是親自聽見了的,個中情義可以說是相當明了,所以說一定要讓方彧嫁一個人的話,他想嫁的也隻會是太子。

也是為著這個,他才迫不及待定下這樣一個看似荒唐的一箭雙雕之計,拆散他與太子的同時,打破自己身上的禁錮。

總之,元隆帝這是在生怕太子誤入歧途的同時,還生怕著晉平侯府不恨他入骨,生怕方彧不恨他入骨,讓他娶個男妃還不夠,還要讓他們“夫妻”不睦,讓他沒有“嶽家”勢力可借……這到底有多提防他?

或者他該高興一點,因為這要算是對他能力的肯定。

而且無論如何,這也要算是對他的成全。

睿平微微抿唇,低聲但相當斬釘截鐵對元隆帝說:“兒臣不孝,辜負父皇厚望,但兒臣如今得償所願,是絕對不會後悔的!”

之後方彧會是怎麼一個反應呢?

睿平謝恩告退,袖著聖旨輕快地往回走,腦子裏開始轉起後續的事情來。

想要他欣然接受是不可能的了,公然抗旨則應該是不敢,他背後終究還有偌大一個侯府——至少還有一個老太太。

他那樣一個純孝的人,必然舍不得老人家受他牽連。

至於不堪受辱,自絕身亡……前世那個晉平侯的話也許會,現在這個卻絕不會。

不知道為什麼,睿平心下就是這麼的篤定。

但無論如何也會不複先前的和睦了——如果他的那種沒上沒下,不知所謂叫做和睦的話。

最好他能躲著自己,退避三舍的那種,那就皆大歡喜。

如果他還有別的念頭……

“八弟紅光滿麵……”

剛一拐角,太子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慢慢踱到了他的麵前,酸溜溜地說:“想來是喜事將近,孤這個做兄長的,在這裏先向你道聲喜了。”

這般沉不住氣,真是蠢啊。

但有人就是寧願為他操碎了心,也不肯另選個合適的人呢。

睿平心中輕哂。

不過因為剛撬了太子的牆角,此刻他心中還是愉悅多過厭棄的。

因此他非常真心地朝太子拱了拱手:“多謝太子大哥,到時候還請太子大哥一定要過府喝杯喜酒。”

“怎麼?”

太子輕佻地問:“光請孤喝酒,就不請孤一起鬧鬧洞房嗎?”

“春宵一刻值千金……”

睿平笑笑:“太子大哥是娶過太子妃的人,一定懂得臣弟那時迫不及待的心情,臣弟還請放過。”

“我若定是不肯放過呢?”

太子湊到睿平耳邊低低地問。

“民間有句俗語……”

睿平也湊到了他的耳邊,同樣低聲道:“叫做‘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所以真要太子大哥不肯放過,臣弟也就隻能豁出去了。”

太子一個激靈,不知為何,似在這句話裏聽到了森森的寒意。

再等回過神來,睿平已經大力地拍起了他的肩膀,含笑道:“開玩笑,開玩笑,還請太子大哥不要在意。”

在意又怎樣?

太子抽了抽嘴角,是他挑釁在先,難道還能告到父皇那裏去麼?

睿平早又對他行了一禮,恭恭敬敬道:“天色已晚,臣弟就不在宮中多留了,臣弟告退。”

“……唔。”

太子忍了一忍,到底沒能忍住不繼續挑釁。

他慢吞吞道:“去吧,替孤給彧哥兒帶聲好,就說孤等他什麼時候再為孤唱上一曲《天仙配》。”

作者有話要說:

嗯,太子認為自己是天,方方是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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