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記性不好——你問了什麼來著?我忘了。”
“我在問你為什麼要甩了歐陽夜熙,這對你並沒有好處!”
“我說過這是我的事啊,我們約定好的,我的私事你不許過問。”向薇薇輕輕地笑著,忽然皺起眉頭,“皇甫大少爺,難道你最近的記性也不好,也忘了?!”
她背起包包,身體在止痛藥的緩解下好多了,步伐也變得輕盈了些。
她跳著朝前走了兩步,忽然又轉過頭,在閃耀的光線看著他說:“你實在想不通……就當我是個自虐狂好了!”
她點點頭,仿佛在認可這個詞彙:“嗯,沒錯,我就是個自虐狂!”
她的回答,顯然不是皇甫子皓滿意的——其實以他的個性,他不喜歡探測別人隱私,對任何人事都漠不關心。可向薇薇有違常人的邏輯,匪夷所思的行事風格,引起了他探究的興趣!
忽然胳膊上插進來一隻手——
皇甫子皓一愣,就見向薇薇挽著他的胳膊,很親密地貼著他微笑地說:“……有人來了。”
對麵,兩個閑逛的學生好奇地看了他們一眼,經過。
向薇薇挽著他的手說:“馬上就要出校門口了,外麵人更多呢,就這樣讓我挽著你出去吧。反正你都被我弄髒了,也不在乎更髒一點吧?”
“大不了,你的衣服我幫你洗幹淨!”
“不必了。”他冷冷地拒絕,“這件衣服我不會再穿。”
向薇薇訝異,緊接著笑著點點頭:“唉,有錢人就是不一樣。”
不過,他這不是校服麼?又一想,校服又怎麼樣,有錢人,校服都可以訂做嘛。
向薇薇回到家,毫無意外的,又是一室清冷等著她。
她討厭身上的味道,尤其是被風幹後,那味道好像滲透到了她的皮膚裏。
躺在浴缸裏,閉著眼,她的腦海中回放著今天所發生的一切。想到歐陽夜熙被挨了一拳又一拳,想到他被揍倒在地,吐出鮮血,想到他的冷漠……
她不知道她是靠著怎樣的力量支撐過來……真累啊……
原來人被逼急了,原本以為不可能做到的事,都那麼輕易啊。早知道,她就應該早點故作冷漠,早點執著地甩了歐陽夜熙的。
如果早一點,是不是他受到的傷害就會少一些?
洗完後躺在床上,仿佛是所有的力氣都被消耗幹淨,她累得連泡麵的力氣都沒有。
向薇薇沉沉地睡著,不知道睡了多久,在那片黑暗中,她貪戀著這時光,真希望,能夠永遠都這樣睡著……
從小她就覺得死亡不是可怕的事,因為從出生那刻起,她就不是個健康的孩子。
醫生們告訴她,她隻有接受治療,接受手術,才能健康起來,否則她可能會隨時死去。
向薇薇想,反正自己是個沒有人疼愛的孩子,就算死了又怎樣?死,是對她最好的解脫。
她把每一天都當做最後一天那樣過,努力忘掉傷心的事情,每天都過得很快樂。她不希望在人世間生活的最後一天是傷心難過的——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牽絆,沒有寄托,沒有留戀,所以,每天都過得都很輕鬆。
為什麼,要遇見歐陽夜熙呢?為什麼,他經常要說“我很愛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如果有一天你發生了意外,我也活不了”,這樣的話呢?
為什麼她怎麼打他罵他凶他,對他不好,他都那麼犯賤,都一如既往地對她那麼好呢?
是不是上天覺得她可憐,所以派他來給她溫暖?
可是她一個人真的覺得沒關係,他對她那麼好,她還不起。這輩子還不起,人也不可能會有下輩子。
可惡!向薇薇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無憂無慮了,她變得心事重重,恐懼未來。
她不能再坦然地麵對自己的病情了,她害怕死亡。
如果自己死了,歐陽夜熙怎麼辦?這樣的問題每天每夜困擾著她,他對她越好,那愧疚感越是像逐漸變大的包袱,捆綁在她的身上。
為了他,她前後做過兩次手術。醫生們騙她了,她不但沒有好起來,反而加重了器官的衰竭。
她活不長了……
如果從來沒有碰見歐陽夜熙多好,他是那麼好的一個人,他應該碰到更好的女孩子,應該很幸福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