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醒了,江辭雲,你嚇死我了!”我看著他,眼淚就這麼止不住下來了。
江辭雲抬起手臂,他的眉頭明顯皺了一下,一定很疼,一定哪兒都特別疼。
被送來醫院那會醫生給他換衣服,他身上就沒一寸好肉。他拚命保護自己的臉,可宋融那一腳,他的臉還是被皮鞋刮破一點點皮。況且我心裏清楚,江辭雲的臉皮早在那破房子裏丟光了。
想到這我的眼淚流得更凶,我抽著氣對他說:“我讓你沒臉了。”
“沒臉?老子這麼英俊的臉是貼上去的嗎?”江辭雲幫我擦著眼淚,反過來安慰我,可他眼睛裏的情緒並不像語言來的一樣溫柔:“穎穎,照片全刪了,不會有太多人知道。”那種拚命隱藏卻怎麼也隱藏不住的憤怒越發讓我覺得心痛。
我壓下臉,像個犯錯的孩子般對他服著軟:“江辭雲,當時林鋒凡帶來的男人喜歡孕婦。他們要……”突然間又說不出口了,我無法把那麼惡劣肮髒的事情從嘴巴裏吐出來。
“好了,不要提了。”江辭雲像是也很害怕我說出肮髒的事情來。他的表情很委屈,嘴上卻說著:“你知道我不在乎那些狗屁玩意。”
或許是真的不在乎,又或許是太在乎。我不知道!
“嚴靳知道這事嗎?”
江辭雲聲音很沉地回道:“嚴靳?我隻給他打了電話,讓他打沈茵電話找你,他沒理我,大概真是看我夠夠的。後來我也就沒告訴他。”
吊水掛完後我扶在坐起來,他傷沒好就要抽煙,我不讓他抽,他就很凶地說:“煙癮犯了,不抽更好不了。去買。”
我太敏感了,總是去注意他的反應和情緒,越看心就越痛。我拗不過他,去醫院門口的商店買了一盒煙,然後匆匆跑回去。
站在門口的時候,我的手卻沒有推門而入。因為安在門上的一個小小的窗戶還是讓我看見了病房裏一拳拳砸往床上砸的江辭雲,一下又一下緩慢有力地砸著,就好像完全忘記自己身上所有的傷。
我悄悄貼著牆上,手裏的煙盒都差點被我給拽爛了。算不清平複了多久才有勇氣走進那扇門,當做什麼都沒看見似的笑著把皺巴巴的煙遞給他。
他盯著煙盒,表情難看極了:“去了半天,買回來這麼包像垃圾的回來?”
“隻剩這一包了。我知道你喜歡這個牌子,還是買回來了。老板說隻是不小心被壓得難看點,裏麵應該都好好的。”我小心翼翼撒著慌。
他連續抽了四根煙後,我最終還是沒忍住問他:“難道你不好奇我脫了衣服有沒有被……”
“不好奇。”他很快就打斷了我,隨即掃來的還有他的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香煙讓他變得安寧,這次的三個字說的很淡,真的淡得像水。
“為,為什麼?”
他長長地歎氣:“就算真的發生了不好的事,老子還是要你。不管別人眼裏的你多惡心,都和江辭雲沒關係。”
江辭雲不喜歡醫院,隻住了一個晚上就吵著要回去,我不答應他就把醫生喊來,很暴躁地說:“說不住就不住,怎麼,還要拘禁病人?老子骨頭硬得很,就那些個孬種還打不殘我!”
後來醫生護士一個個都拿他沒有辦法,我隻能打電話給許牧深求助,可能也是我在電話裏說的傷勢誇張了些,許牧深來的時候還把江辭雲的爸媽接來了。
我第一次和他爸媽照麵,不像電視裏演的那些豪門闊太,穿得挺樸素的,和晚上大馬路上跳廣場舞的叔叔阿姨沒多大區別。他們看見我的時候還挺客氣的,這倒是讓我寬心了很多。
許牧深把我叫出病房,留下江辭雲爸媽在裏麵照顧。許牧深問我好端端怎麼被人打,我咬緊牙關什麼都沒說,就用一句‘意外’悄悄帶過。許牧深早晚都會知道的,但我不想再親口再述說一遍。
我巴不得能把腦袋割了,把那些惡心的記憶全部都抹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