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雲給嚴靳打了電話,我親眼看見那小姑娘從醫院門口出來,然後沈茵走進去。
車裏,江辭雲半開著車窗點燃一根煙,他突然耐著性子問我最近有什麼新的規劃。我一五一十告訴他,並且提出了是時候和陸勵交手一下的想法。
江辭雲緩慢地將口中的一口煙霧噴在我臉上。
他噴得慢,用了很久很久的時間才把煙氣全部籲出去,他夾著煙的手掛在車窗外,身子傾向我:“以前對你說,輸不起就別輸,忍不了就去討回來。可現在,我寧可你把恨都放下。”
我盯著江辭雲的臉愣了好幾秒,連日來不管是暗示還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都仿佛在告訴我,他可能會不愛我,可能會去找別的女人給他想要的感情。
我突然難受得不行,揪住他的衣領問:“江辭雲,我問你,假設我們有一年不見麵,你就不要我了,是嗎?”
“是。”他手臂一甩,煙蒂很有力度得飛了出去。
我沉溺在他果斷的答案裏無法自拔,江辭雲的手臂突然圈了過來。
他把我揉進懷裏,在我耳邊說:“穎穎,沒有交集的生活靠什麼維持感情,意念這種鬼東西嗎?那是聖人的玩意,老子他媽是俗人。我說過,我喜歡一個人,那個人可以隨便在誰身邊,要是愛一個人……”
江辭雲一如當初般突然將話戛然而止,但這一次他頓了十幾秒後說:“我要是愛一個人,會變得很自私,很猖狂。會吃醋,會難過得要死,會自己憋屈,憋到實在不能憋了,那個人想要自由,沒有!”
我心潮湧動得很厲害,趴在他寬闊安全的肩膀上,緩慢地說:“可你也說過,男人成為女人的整個世界很悲劇,他稍微出點問題世界就毀了。你說很希望我凡事可以依賴你,但更希望以後遇見什麼事我都可以很冷靜的處理好。這是你的原話啊,你都忘了?”
我們誰都沒有動,我揪住他衣領的手也沒鬆開,但因為他的懷抱我的姿勢變得很扭曲。
江辭雲的聲線依然平穩,不透半點喜怒:“你拿我去年說的話來嗆我,怎麼不拿自己五歲時的想法和現在比上一比。人是會變的,想法也是會變的,有誰能從生到死做到一成不變。那是放屁!”
我的下巴在他肩膀上輕輕迂回,肆意地吸著他身上被煙氣衝淡的香水氣味:“你的意思是以前給了我一個方向,我去走了。我走到一半,你又反悔了讓我走截然相反的路?我天生就是被你呼來喝去,隻能在你的軌道上生活?你親手培養了現在的我,又想把我打回原形。江辭雲,你怎麼了?”
他的手滑入我後背,順著皮膚一寸一寸緩慢向上:“是不是覺得很可怕?老子就是這麼可怕。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例外,證明什麼?證明老子對你有多不一樣。江辭雲三十多歲了,想要我愛的人陪著,想做爸爸。要求很過分嗎?”
“不……過分。”我清晰的感覺到他字裏行間中展現出來的極致憤怒。
我輕輕推開他又補了個字:“嗎?”
他的身板似乎突然一僵。
“江辭雲,讓我改變的人是你,你卻要我回頭。很多東西是回不去頭的。現在如果別人再踩我的頭,我還會趴著讓人踩嗎?我不僅要十倍還給她,可能還會在她身上再捅一刀。兩個人在一起久了會變得很像,是你教得好。你看不慣我,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同樣討厭自己。再說為什麼事業和愛情不能一起要了?我能調整工作時間按時回家,能脫了高跟鞋給你每天做晚飯吃,能把生孩子變成今年的重點計劃,能把工作以外的所有時間全都給你。為什麼還是總在我麵前一次次說傷我的話,要我按著你的意願顛來倒去地活。”我紅了眼睛:“我的心也是肉長的,你可以隨便抱著小姐讓我忍,這天底下幾個女人能忍這樣的事?我忍是為了什麼?你自己說!”
說完這段話我終究是哭了出來,眼淚奔騰而下,唰唰往外流。因為這半年來我和江辭雲見麵的時候確實很少,可他同樣也沒有來公司看我。現在想想,可能他也很忙,可能他太驕傲不願意來,更可能是他在看不慣我改變的同時漸漸習慣了沒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