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臨(4)(1 / 2)

“你真想弄死他?這麼玩要出人命!”喬十一皺著眉頭。

她自己都被打了還為我說話,這一刻我心情真的異常複雜。一個紮在狼窩裏的女人,我該怎麼去評價她的善惡。

“十一,我看你是越來越弄不清楚狀況了,我幹的不就是和人命有關的行當嗎?沒有我這肮髒的手,你吃什麼喝什麼,我的兄弟又吃什麼喝什麼?”姓趙的幾乎嘲弄地挑起喬十一的下巴,再一把甩開。

他走過來,一皮鞋從我大腿上的肉攆下來,像是把的骨頭和皮剝離似的踩在我的皮層,後背讓熱水燙下的灼燒感還沒褪去又增加了新的痛感,我真的覺得自己可能活不過今晚了。

“哎呦,這眼神,很強啊。年輕人,很多時候強沒用,你得看看環境,看看處境。”姓趙的笑了笑:“不過我挺喜歡你,背上都爛了吧,竟然不吭聲,逞英雄呢?”

“我喊痛有什麼用?”我痛得渾身發抖,大腿側的一塊皮感覺都要被直接踩下來。我死死瞪著他,充滿了對這個男人的仇恨和挑戰。我想,自己此刻的眼神一定從未有過的嚇人,因為從姓趙的眼睛裏劃過一絲很短暫的恐懼。

他鬆開了腳,把我一個人關在屋子裏。

沒人給我送吃的,也沒人管著,整個晚上那種被水泡過的疼痛越來越濃了,更別說熱水澆下去之前我就被皮帶抽的皮子都裂開了。

腦中突然浮現出辭雲的臉,他是那麼希望我能消失,以至於我上火車之前他連一句話的挽留都沒有。

我和他真是的親兄弟嗎?

他受不到被忽視,其實每個人都受不了,可是現在的我,無法不恨他。

這種恨在我一次又一次逃跑,一次又一次被抓回來毒打的過程中越來越深,像是紮在我心裏。

十八歲,整整兩年我都沒等到自己被解救。喬十一是我在這唯一一個能感受到些許溫暖的人。

她的煙癮越來越大,我問她為什麼要抽煙,她說,因為依賴,就像她依賴趙哥一個道理。

她坐在我身邊,說話間又點了一根,她是很耐看的女人。她每天都會進來和我聊聊,不過都是趁姓趙的不在的時候,今天也不例外。我前幾天又逃跑了,被抓回來打得血糊糊的,給了我兩顆消炎藥,一杯水。

打從進來那天開始,我一頓飯都沒吃飽過,要不是她常常給我塞點東西,可能我早就沒命了。

“蠢蛋!”我斜睨她一眼罵了聲,卻是有氣無力。

她伸手探向我額頭:“你發燒了。”

“發燒算什麼?你看看我,這背上,胸口,大腿,哪裏還有寸好肉。一個可能成為博士生的人就這麼被你們毀了。”我靠在冰冷的牆上,頭微仰,不願意掉眼淚出來。我是男人,眼淚這東西是娘們掉的,可我卻來來回回不知道掉了多少次。

不是因為疼痛才掉眼淚,我很想爸媽,甚至是辭雲。好幾次我都在想,寧可和他一直針鋒相對下去也好過待著這種鬼地方。

很多次做夢的時候我會夢見他們找到了我,他們抱著我哭,辭雲給我遞紙巾說對不起,可醒來什麼都沒有改變。

我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完了。

“是不是傷口發炎了,我瞅瞅。”喬十一拉我胳膊。

我連一點力氣都沒有,輕易就被她拉了個轉,她掀開我的衣服,可能是大大咧咧習慣了,所以動作有點大,該死的是我傷口的黃濃水早就和上衣粘在了一塊,她這一撕,連我自己都感覺到皮子被掀起來了。

我悶哼了一聲,身子控製不住地輕輕抖著。

“要命了,你後背都爛完了!”喬十一很震驚地語氣。

我冷笑了下:“這算什麼,貓哭耗子假慈悲?還不是你男人幹的好事。”

“對不起。”她第一次和我說這三個字,我的心微微顫了下。

“我去給你拿藥撒上頭,總歸有點用處。”她說完就站起來往門外走。

這一晚,姓趙的打電話給她說不回來了,她一整夜都在照顧我,可我感染得太嚴重,我發燒越來越高,怎麼都降不下去。他們是不可能找醫生給我治的,喬十一看我難受得厲害,不知道給我打了什麼,總之那一針下去,幾個小時後我就好了很多。

“給我打什麼了?”我恢複些體力後拉住她的手問。

她搖頭:“沒什麼。我勸你學聰明點,你看你根本逃不了,我也不敢放你了。你好好想想怎麼才能好過點,我走了。”

她丟下這句就沒再管我,那時候天都快亮了。